幾隻禿鷲搶奪著一尊佛的腸子(《佛之腸》,2006),挂在墻上的洗衣機與事先脫水的藝術書籍碎片(《〈中國繪畫史〉和〈現代藝術簡史〉在洗衣機洗兩分鐘》,1987)、或是將它們堆砌起來(《爬行動物》,1989),一隻狼頭怪獸正嚼著一串念珠,一隻橫臥的大象與它身旁的標本狗,《千手觀音》挂在向杜尚致敬的置瓶架上……旅居巴黎的中國藝術家黃永砯在里昂當代藝術博物館(MAC)展示的作品既不平庸、也不那麼一目了然。他的雕塑裝置作品形態壯觀、份量極重(對我們的品味來講有時太重了),指向多重文化背景、神話乃至文學、基督教及佛教元素。這個呈現在1000平方米展廳內的回顧展將持續至4月14日。
這是這位已定居法國二十多年的藝術家在法國的首次回顧展,而他此前還曾于1999年代表法國參加了威尼斯雙年展!這次,黃永砯為里昂回顧展呈現了他大型裝置中的九件(其中一些由MAC製作),並在它們之間找到了某種特別的中心、或者説連接。他從未來的里昂匯流博物館(Musée des Confluences)的藏品中找出250座中國手繪木製神靈雕像,這些上了漆、鍍了金的小雕像高度在15至35cm。他將它們置於這次展覽的中心,或在塑膠篷下、或在玻璃櫥窗中,與它們被保存在倉庫裏的狀態一致。這些小雕像都來自藝術家的故鄉廈門(古稱Amoy),1880年由福建省的工匠製作。
因此,展覽標題“Amoy/廈門”同時指向過去與現在、指向藝術家的生命歷程與藝術史。黃永砯創造出融合了文化與文明、有時還具有對抗性的怪獸。他的作品具有混合學説氣質,它們彼此迴圈,譬如在《爬行動物》中,書籍與遺忘、歷史與虛構迴圈往復,混合的不僅有宗教、還有集體與個人的想像元素。這些作品是全球化之下這個世界的表現,永遠處於不斷的變化中,自我滲透;亦或是東西方之間兩難處境的內心表達?黃永砯的作品保留著它神秘的部分。這就是一隻多種形態、多元文化的利維坦(希伯來《聖經》中的一種怪物),如這次展覽的佈置一般活動著、開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