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在你的作品系列中,古畫系列也非常重要。在這個系列中,比如《五行缺水》、《卜算子》等等,你倣照古畫的構圖,並且詩書畫印俱全。但是,畫中的人和物變成了你的鐵皮玩具,詩變成你自己寫的詩,印章也被偷梁換柱。這個系列源自哪?
張:2008年開始嘗試跟宋元古人開個玩笑,在古畫上加減些畫面,改動詩章,變成完全的另外一個意思,《秋瓜合歡圖》、《冰銷拾翠圖》、《寒梅鐵禽圖》等都是這個思路,後來作品中呈現出的古典氣質跟這期間的創作有關。其中最重要的是度的問題,玩笑開過了,就俗氣。怎麼來的雅一些,是個很有趣的課題,這對我來説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我會注意要控制住作品表像的視覺張力,不要表現得過了顯得張牙舞爪的,要給繪畫後面的內容留出空間。
宋:你如何讓傳統文化介入到當代藝術的語境中?
張:以前我是很在意這類問題。但是後來擯棄一元論、二元論和決定論等思維方式後,我就不再把是否“當代”當回事。“你的作品不當代了”,最初聽到這句話,可能是警醒,我現在是憑藉本心創作作品,不考慮是否“當代”。
這次展覽中的《靜河流霜》與《秋山夜眺》、《冰輪戲浪》是一個系列,這三幅作品都是賞月。賞月有不同的境界,一種是隔窗望月,一種是庭院觀月,更高的境界是高臺玩月,天人合一的境界。與另外兩幅相比,我在《靜河流霜》給出一種冷的感覺。季節和人物不一樣,小鹿叼著代表溫暖的燈籠。從畫面可以看出風的存在,老人的鬍鬚和小鹿叼著的燈籠被吹了起來。山、月給人的感覺很冷,但還有一處溫暖,就是從燈籠那裏來給出的那一點火氣。
宋:你的作品畫面非常精細,完成度非常高,這是刻意為之嗎?
張:我知道完成度高在學術上存在危險性,會讓人覺得太傳統太具象,而不“當代”了。但這就是我自己,畫成這樣是我的癮。我有自己的學術判斷,自己也一直在琢磨,什麼時候才能停筆。比如《爬雲遇賊風》,有部分靈感來源於《西遊記》,孫悟空剛學會“爬雲”就得意了,像個小孩似的炫耀,很可愛。其實“爬雲”是非常基礎的功夫,我想,悟空得意過頭就應該遇到中醫所説的“賊風”嘛,這是中國人的陰陽平衡的觀念,所以我畫了風扇的投影以及幾片落葉。當時,我覺得火氣不夠,於是在枯葉上加了一點火,正好就達到了我想要的效果。我更希望讓畫面達到一種平衡,這種平衡並非是畫面構圖的平衡,而是自己感覺上的平衡,而對“五行”比例的調整經常成為讓我達到平衡的好方法,同時期的《血濺鴛鴦樓》也是出自這個思路。
宋:你如何看待中國傳統文化對你藝術的影響?
張:這個話題太大,簡而言之,我對傳統是提取的過程,我的藝術創作並不是為了附和西方美術史邏輯,更多的是對傳統東方文化中的提取營養,然後用自己的邏輯在畫布上展開暢想,這樣出來的作品讓自己覺得有親切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