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指其心性,即感情真實;“率”即率意,指表現手段。“率”乃建立在“真”的基礎之上。運江的畫與傳統的文人畫有著某種共通的旨趣,主張“直寫胸臆”,其創作過程常進入一種類似于禪悟的無意識狀態,獲得某種超然的經驗,擺脫了種種世俗的煩慮,解衣磐薄,旁若無人,既不受傳統畫法程式的束縛,也沒有悅人的功利目的,真正達到得意忘形的境界。這種境界與蘇東坡抒寫“怪怪奇奇”之“胸中盤鬱”,以及米芾之“墨戲”可謂異曲同工。他説:“不知是性格使然,還是因為已過知天命之年,我越來越厭惡紛繁的鬧市和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清心寡欲不知不覺地已成為我心所向。我嚮往淡淡的生活,無欲、無爭,每天看看書,畫畫畫,不圖結果,只求過程,靜靜地過著日子,用畫畫來修煉自己,用畫畫來獲取內心永恒的安祥。”(《我的中國畫情結》)這就是他內心的“真”,如同元代倪雲林的“仆之所謂畫者,不過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耳”。運江的精神境界則高在:“一任心性地畫下去,始終體會水墨帶給我的無窮樂趣,是我終生所願。同時,我也願在快樂中日益精進,並悟出水墨以外的屬於自己的人生道理。”(同上)和古人一樣,他並沒有把繪畫視為“存貌遺形”的工具,而是視之為“技進乎道”的載體。因此,他的風格乃他自己的靈心、心態及其豐富的閱歷所凝成,跟時風相較,有一種特別的味道。他的花鳥畫雖受文人畫的影響,但又不同於文人畫,他有自己對生活的獨特感受,是一種入世的、積極的,用普通人的眼光、心態來看周圍的生活。現今不少畫家局限性就在於只求文人畫之表,而不求文人畫之實。運江的畫,沒有舊文人的那種瀟灑,也不同於現代流行性文人畫的摹倣,更多的則是平實自然、純樸率真。由於其自然和率真,便透出雅拙的風味來。
李運江作品欣賞
李運江的畫,明顯是雅拙一路。原始藝術由於條件限制而往往形成雅拙的風格,其主要特徵就在於生命真實和形式粗率的合二為一。但傳統文人畫的生拙則有所不同,它是從簡約之為雅或中和之為美的審美觀出發,克服工巧、消除甜俗之氣而形成的。明人顧凝遠説:“生則無莽氣,……拙則無作氣。”隨後又指出工與拙的關係:“工不如拙,然既工矣,不可復拙;唯不欲求工,而自出新意,則雖拙亦工,雖工也拙矣。”(《畫引》)就是説,生拙既可出於無意,即“熟而後生”,生拙也可有意為之,即“熟外生”。明代書法家傅山更是主張“寧拙毋巧,寧醜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真率毋安排。”這裡雖指書法,畫亦然。運江的畫,正體現了這種精神。無論草木花卉,雞鴨蟲魚,其筆墨、造型、色彩和佈局,稚拙而不事經營,可謂天真爛漫得近乎“兒童畫”,而此也正是其可貴之處。
李運江作品欣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