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潘玉良的中國畫應該從她的白描談起。大約在1937年,潘玉良開始嘗試用毛筆進行人體寫生。1937年6月,她出國前的最後一次個人畫展在南京華僑招待所舉行,畫展中陳列了陳獨秀為她題詞的3幅白描作品(現藏於安徽省博物館)。
陳獨秀學貫中西,具有很高的藝術修養。他敏銳地觀察到潘玉良的白描是不同於傳統的白描,除了繪畫對象為西畫中較常出現的人體外,潘玉良利用中國繪畫線條中的粗細、頓挫變化,以西方繪畫基礎訓練中的造型技巧和透視原理,用傳統白描人體畫的形式來表現人體,因而具有“歐洲油畫雕塑之神味”。這種表現效果完全符合陳獨秀“改良中國畫,斷不能不採用洋畫寫實的精神”的主張。
“以東方精神指導西方技法”也是對她一生藝術追求的最準確評價。多年後,潘玉良正是以白描為基礎展開了彩墨畫實踐,取得了突破性的藝術成就。
從現存的潘氏作品來看,她在1937年出國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油畫創作上,只是在1937年左右開始“新白描”的嘗試並獲得了陳獨秀等人的褒獎。
儘管潘玉良多年生活在國外,但是她中西繪畫融合的探索不僅並未中斷,反而成果更加顯著。她在1950年以後開始大量創作彩墨畫,到20世紀60年代逐漸成熟。
她的彩墨畫主要是利用中國書法的線條勾勒對象(主要是人體)的外部輪廓,將用墨線的變化去把握對象形體和質感的手法成功地引進畫面之中。在背景的處理上,她突破了傳統文人畫“布白”的理念,用交織重疊的短線組成肌理,加上擦染做出油畫般的多層次的背景烘染和“後印象派”的點彩技法去反映空間的虛實和光影,突顯主體對象,增加畫面層次的厚重感。她的作品噴射出神州的泥土芳香,表現出強烈的東方藝術精神,形成了獨具特色的中國彩墨畫風格,為中西藝術交融展示了新的成功的方向。
潘玉良用中國的線描,結合西方畫作對人體結構的理解,創造性地發展了白描技法。她以剛中見柔的精練線條,虛實相宜的準確造型和緩急得體的中國書法筆致,成功地表現了人體的柔美與堅實、力量與韻味,令人嘆為觀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