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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孔喜:寫實繪畫貴在深入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5-21 17:21:04 | 文章來源: 搜狐文化

劉孔喜作品現場

  我對寫實繪畫的偏愛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對於客觀物象的真實、尺度、位置、空間、質感、色彩等因素,我有一種天生的敏感,將這些因素描繪得精準、妥帖、到位會使我的心靈得到極大的愉悅和平衡。作為表現世界、傳達情感的繪畫藝術,具有多種風格和樣式,它們都有著各自的存在意義和審美價值,而對於一個畫家來説,聽從內心的召喚,熱愛就是你的方向和歸宿。在新的“看法”、“手法”層出不窮的今天,我堅持認為:西方關於繪畫藝術的素描學、色彩學、透視學、解剖學知識仍然是人類感知、觀察、再現客觀事物的最貼切、最直接的方式。

  作為一個藝術家,應該是以藝術家的責任和真誠去善待生活、直面人生,更加貼近和關注現實生活和當代中國人生存的各個層面,唯有如此,藝術創作所表現出的內容才會轉化為符合藝術家內心所認可的形式,也必定是最為真實、最有價值的藝術。在藝術觀念和藝術形式極為寬泛、自由的今天,我們享有用具體的方式表達我們對生活與藝術的理解和看法的極大自由,關鍵在於作出選擇。這些年來,儘管我的目光一次次掠過西方,努力汲取、借鑒那些彌足珍貴的人類文化藝術的營養,但最終沒有改變寫實或換上標新立異的外衣。我認為:在當代各種藝術形式和手法中,都存在著保守和前衛的可能,同樣,在繪畫創作中,淡化或強調對象的客觀真實性都是一種選擇,重要的在於它們的精神內涵和文化指向。在向世界性的大文化靠攏並將自己的選擇定位在現代藝術之列的時候,我們更需要從符合中國國情、民心的文化需求和藝術企盼的角度去表現我們的時代特徵,表現今天中國人的生活內容,從這種意義出發,我認定:我們的本土文化、民族精神仍將是我的藝術根基和落腳點。

  我的繪畫創作無疑是寫實的,且固執地首先要把畫中人物作為實實在在的“真人”來畫。我認為寫實繪畫的審美價值和可讀性,正是通過對具體而真實生動的形象刻畫描繪,進而達到對畫中人物內心的理解、溝通和開掘,才能展開和實現的。我喜歡用一種平心靜氣的態度、內斂含蓄的風格,將人物形象的狀態、身姿、表情、神色,相對穩定地“凝固”在畫面上。恩格斯曾説:“現實主義的意思是,除細節的真實外,還要真實地再現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這些話對我來説永遠沒有過時,並且成為我多年來藝術創作的基本準則。

  所謂“寫實”,在我看來,並不是一味地描繪客觀“真實”本身,而是在表達一種思想方法和思維方式。正確的運用這種思想方法和思維方式,才能達到真正的“寫實”。它發端于嚴謹的科學規律和繪畫本體,但不是把它們簡單拼湊或堆砌羅列,而是個體感受與藝術理想的完美統一和精神追求與藝術處理的渾然一體!每個畫家都有自己內心的“寫實”標準,他們的“寫實”都不相同,正如倫勃朗與凡·艾克各異,安格爾與提香不同一樣,但是他們都在寫實繪畫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並且將自己的寫實做到至善至美。另外,寫“實”不等同於寫“細”,雖然我們都追求“盡精微”,但無限度的“細”並不是寫實的重要標準,時刻不能忘記“至廣大”,“細”可以終了,而“寫實”的含義是無窮盡的。

  我在對畫面形象盡力刻畫,有效地強化現實生活中典型形象的客觀屬性與真實性的同時,又有意識地在有限的空間內把對象平面化,並強調物象的線性結構。這其中寄託著我對人生與人文的理解,涵蓋了我對形式、造型和色彩的認識,同時,也展示了我對坦培拉——這一使我醉心的西方古老繪畫技法材料體系的把握。

  坦培拉——這種歐洲古老繪畫傳統中的技法材料體系,曾經造就了喬托、波提切利、弗朗西斯卡、波拉鬱洛以及安德魯·懷斯、雅各布·勞倫斯、本·沙恩、保羅·卡德摩斯等眾多繪畫大師。儘管我們早就對他們的作品與人文精神傾心接納,但對這種古老繪畫技法材料的真正含義和奧秘才剛剛開始認識。當我經過深入地研究、揣摩,並能夠熟練地掌握運用它們的時候,由衷地體會到一種尋覓已久、鬱積多年的藝術理想和藝術企盼的滿足與釋放。坦培拉繪畫技法的持續、穩固、緩慢、柔潤的藝術特色,將我帶入到一種嚮往已久的寧靜、平和、從容不迫的創作意境,這對於我具有特別的吸引力。在一種持續不斷、層層疊加,頗似編織營造的繪畫過程中,我不僅沉浸于對這種西方古代傳統繪畫技法材料的駕馭,它的所有特性為我的精神需求所認同,同時還體驗到一種寧靜致遠、疏離浮躁的藝術創作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我感受到擺脫了現實的無奈與桎梏之後內心所獲得的平衡,人性中固有的創造性和善良得到了源源不斷的釋放。

  我喜歡坦培拉繪畫的純粹手工製作,在木板上數十遍地涂刷膠粉底料並且把它們打磨得平滑如鏡的過程,對我的耐力、心性是一種很好的磨練和考驗。我喜歡坦培拉繪畫嚴謹而複雜的操作方式,這正好使我在不斷調整理性思維與感性把握的過程中梳理和深化對視覺形象的認識,最終將其“凝固”在畫面上。我喜歡坦培拉繪畫由多層罩染和疊加編織畫法所形成的有如綢緞般的色彩光華和內在含蓄的韻味情調,這與我的精神、心境相吻合,也正好順應了我對這一繪畫技法材料體系的追求。

  就坦培拉繪畫的材料、技法、媒介物的總體特性而言,它是一種需要“靜下心、沉下去、坐得住、畫進去”的繪畫藝術。坦培拉繪畫是很麻煩而且緩慢的,它是一種與激動的快速畫法正相反背的畫法,迅速而粗率的厚涂是不行的,特別是繪畫的初始階段,蛋黃乳液在光滑的底板上還沒有粘牢,繪畫格外脆弱,反覆在上面塗抹只會把剛剛刷上去的色層又拖起,造成起皮脫離。這時正是坦培拉繪畫使人感到困難並且有些厭煩的階段,你必須安靜地坐在畫前,一面畫,一面思考,如同織布那樣從底層逐步“編織”到表層。

  寫實繪畫貴在深入,而坦培拉繪畫技法與材料的特點正好為之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援,它能將最纖細的線和最微小的點存留在畫面上,並且由於其水溶和速幹的特點而“不膩”。由此我認為,一般來説,坦培拉繪畫宜細不宜粗,深入刻畫是它之所長,不深入就無法體現它應有的光彩與魅力。然而,這種深入,不是面面俱到、處處細微的堆砌、羅列,而是使繪畫作品逐步達到深刻的過程,是一步步在造型、色彩、明暗、秩序、主次、形狀、比例、節奏、韻律、主題、意境等各方面達到統一和諧與完善,直至深入到你所追求的那個境界。

  正如尼采所言:一個藝術家要精通一門技術。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們都認為自己是“藝術家”,願意在“形而上”的領域給自己尋得一席之地,而對“形而下”的技術與技巧問題關注不夠或者寧可為之付出千辛萬苦而不願多談,以免被人看成“匠氣”、“沒有理想”。而我堅持認為:繪畫在從屬於藝術範疇的同時,更多顯現的是其技藝與技巧等繪畫的本體特徵。藝匠有高低,技藝分優劣,脫離了對工藝技巧的追求、講究和嫺熟駕馭,任何創作上的奇思妙想都可能淪為平庸。同樣,繪畫作品意境的熔鑄與深化,也是要憑著手上的功夫,運用技法材料的精湛與獨到來不斷開掘、完善、推進的。

  在西方有關坦培拉繪畫藝術的史料記載中,那是一種嚴格而複雜的技術,與宗教有著天然的密切聯繫。它以線條和平面作為畫面的基本結構,對構圖、色彩、甚至人物的比例、位置等都有著嚴格的宗教性的規定。這種圖式形象的程式化,時刻宣揚著神的永恒與權威,其嚴格繁複的操作程式成為宗教信徒們修身養性的重要方式,並時時考驗著他們對神的忠誠。今天,社會的進步與科技的發展也隨之促進了繪畫技法與材料的演進,我們當然沒有必要墨守陳規。在了解掌握西方古典繪畫傳統和藝術成就的基礎之上,我們應該努力尋求創新與發展,在繪畫創作的內容、形式、技法、材料這些最能展示畫家個性與風格的領域裏,盡情釋放自己的才情與智慧!

  (作者為首都師範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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