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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和潘素:百年夫婦百年恩 縱滄海 石填難數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9-08-12 11:29:27 | 文章來源: 文匯讀書週報

張伯駒

潘素

潘素畫作

張伯駒和末代皇帝溥儀的族兄溥侗、袁世凱的次子袁克文、奉系軍閥張作霖之子張學良,並稱“四公子”。除詩詞學家而外,張伯駒還集收藏鑒賞家、書畫家、京劇藝術研究者等身份于一身。

張伯駒在鹽業銀行任總稽核,每年到上海分行查賬兩次。在上海“花界”遇上潘素,成就了一段姻緣。婚後在張伯駒的大力栽培之下,潘素成為著名的青綠山水畫家。

説到張伯駒,人們馬上想到“民國四公子”,他和末代皇帝溥儀的族兄溥侗、袁世凱的次子袁克文、奉系軍閥張作霖之子張學良,並稱“四公子”。又和袁克文並稱“中州二雲”,所謂“中州更有雙詞客,粉墨登場號二雲”。他號叢碧主人、凍雲樓主,而袁克文號寒雲主人。除詩詞學家而外,張伯駒還集收藏鑒賞家、書畫家、京劇藝術研究者等身份于一身。國畫大師劉海粟曾説:“他是當代文化高原上的一座峻峰。從他那廣袤的心胸涌出四條河流,那便是書畫鑒藏、詩詞、戲曲和書法。四種姊妹藝術互相溝通,又各具性格,堪稱京華老名士,藝苑真學人。”

張伯駒生於1897年,字叢碧,河南項城人,從小過繼給伯父張鎮芳。張鎮芳是光緒三十年進士,袁世凱哥哥的內弟,歷任長蘆鹽運使、直隸按察使等職。張伯駒7歲入私塾,9歲能寫詩,享有“神童”之譽,曾與袁世凱的幾個兒子同在英國人辦的一所書院讀書。畢業後,張伯駒進入袁世凱的陸軍混成模範團騎兵科受訓,其後在軍閥曹錕、吳佩孚、張作霖等部任職,曾任過提調參議。但他從內心厭倦軍隊生活,認為當軍人是一種恥辱,便不顧雙親和眾人的反對,毅然退出軍界。此後,他把興趣轉移到讀書,陶冶性情的文化藝術活動之中,利用自家的優越條件,在家藏的古典文史書中找到了一方馳騁的天地。他樂於和文人雅士們交往,經常和他們一起聚會,一起歌吟暢咏,填詞作畫。

張伯駒首先是個詞人,而這也是他最為看重的身份。張伯駒30歲開始寫詞,寫作時間長達55年,學者姚平認為他是當代最重要的詞人之一,除沈祖棻等人外,罕有其匹。其詞作情深意厚,天趣盎然,被譽為詞人之詞。周汝昌先生在《張伯駒先生詞集序》中這麼讚道:“伯駒先生的詞,風致高而不俗,氣味醇而不薄之外,更得一‘整’字,何謂整,本是人工填作也,而竟似天成;非無一二草率也,然終無敗筆。此蓋天賦與功力,至厚至深,故非扭捏堆垛,敗闕百齣者所能望其萬一。如以古人為比,則李后主、晏小山、柳三變、秦少遊,以及清代之成容若,庶乎近之。這種比擬,是論人之氣質,詞之風調,而不涉乎其人的身份經歷之異同……古往今來,倚聲填句者豈止萬千,而詞人之詞屈指可數。以是義而衡量先生之詞,然後可以不必尋章而摘句矣。”張伯駒的詞中寫情的不少,但不同於表哥袁寒雲的艷情之詞是寫給無數的歡場女子,張伯駒幾乎只寫給一位女性,那就是後來成為他終身伴侶的潘素。潘素原名潘白琴,1915年生,蘇州人氏,乃前清著名的狀元宰相潘世恩的後代。但其父潘智合是個紈绔子弟,家産被其揮霍一空。其母沈桂香亦出自名門,為潘素聘請名師,促其工女紅、習音律、學繪畫。潘素13歲時,母親病逝,繼母王氏給她一張琴,將她賣人歡笑場所。

張伯駒的好友孫曜東這麼回憶:“潘素女士,大家又稱她為潘妃,蘇州人,彈得一手好琵琶,曾在上海西藏路汕頭路路口‘張幟迎客’。初來上海時大字認不了幾個,但人出落得秀氣,談吐不俗,受‘蘇州片子’的影響,也能揮筆成畫,於是在五方雜處、無奇不有的上海灘,曾大紅大紫過。依我看,張伯駒與潘素結為伉儷,也是天作一對,因為潘素身上也存在著一大堆不可理解的‘矛盾性’,也是位‘大怪’之人。那時的‘花界’似乎也有‘分工’,像含香老五、吳嫣等人,接的客多為官場上的人,而潘妃的客人多為上海白相的二等流氓。紅火的時候天天有人到她家‘擺譜兒’,吃‘花酒’,客人們正在打牌或者吃酒,她照樣可以出堂差,且應接不暇。那時有些男人喜歡‘文身’,多為黑社會的人,而潘妃的手臂上也剌有一朵花……最終她的‘內秀’被張伯駒開發了出來。”

其時張伯駒已有三房妻室,元配夫人李氏、二夫人鄧氏皆不能生養,在“無後為大”的原因之下,又有三夫人王韻香。

孫曜東又説:“張伯駒在鹽業銀行任總稽核,實際上並不管多少事,整日埋頭于他的書畫收藏和京劇、詩詞,每年到上海分行查賬兩次,來上海就先找我。其實查賬也是做做樣子的,他來上海只是玩玩而已。既然來玩,也時而走走‘花界’,結果就撞上了潘妃,兩人英雄識英雄,怪人愛怪人,一發而不可收,雙雙墜入愛河。張伯駒第一次見到潘妃,就驚為天女下凡,才情大發,提筆就是一副對聯:‘潘步掌中輕,十步香塵生羅襪;妃彈塞上曲,韆鞦胡語入琵琶。’不僅把‘潘妃’兩個字都嵌進去了,而且把潘妃比作漢朝的王昭君出塞,把她擅彈琵琶的特點也概括進去了,聞者無不擊掌歡呼。可是問題並非那麼簡單,潘妃已經名花有主,成為國民黨的一個叫臧卓的中將的囊中之物,而且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誰知半路殺出了個張伯駒。潘妃此時改口,決定跟定張伯駒,而臧卓豈肯罷休?於是臧把潘妃‘軟禁’了起來,在西藏路漢口路的一品香酒店租了間房把她關在裏面,不許露面。潘妃無奈,每天只以淚洗面。而張伯駒此時心慌意亂,因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對手又是個國民黨中將,硬來怕惹出大亂子,他只好又來找我。我那時候年輕氣盛,為朋友敢於兩肋插刀。趁天黑我開出一輛車帶著伯駒,先到靜安寺路上的靜安別墅租了一套房子,説是先租一個月,因為那兒基本都是上海灘大老爺們的‘小公館’,來往人很雜,不容易暴露。然後驅車來一品香,買通了臧卓的衛兵,知道臧不在房內,急急衝進去,潘妃已哭得兩眼桃子似的。兩人顧不上説話,趕快走人。我驅車把他倆送到靜安別墅,對他們説:‘我走了,明天再説。’其實明天的事伯駒自己就有主張了:趕快回到北方,就算沒事了。”

張伯駒晚年所寫的《瑞鷓鴣》:“姑蘇開遍碧桃時,邂逅河陽女畫師,紅豆江南留夢影,白蘋風末唱秋詞。除非宿草難為友,那更名花願作姬,只笑三郎年已老,華清池水恨流脂。”即是追憶他與潘素情定三生的情景。

而婚後在張伯駒的大力栽培之下,潘素成為著名的青綠山水畫家。名作家董橋在《永遠的潘慧素》一文中説:“潘素跟過朱德甫、汪孟舒、陶心如、祁井西、張孟嘉學畫,跟過夏仁虎學古文,家藏名跡充棟,天天用功臨摹,畫藝大進,張大千讚嘆‘神韻高古,直逼唐人,謂為楊升可也,非五代以後所能望其項背。’北京官方拿她的山水當禮品贈送鐵娘子、老布希那些外國元首。”著名文物鑒定家史樹青曾為潘素的《溪山秋色圖》題跋:“慧素生平所作山水,極似南朝張僧繇而恪守謝赫六法論,真沒骨家法也,此幅白雲紅樹,在當代畫家中罕見作者。”

于張伯駒的詞中,我們不難體味張伯駒對這份得來不易的良緣的慶倖和滿意。張伯駒在婚後偕潘素登峨嵋山,寫下:“相攜翠袖,萬里看山來。雲鬢整,風鬟艷,兩眉開,凈如揩。”而每逢佳節良辰,張伯駒總有詞作贈與潘素。尤其是每年元宵潘素的生日,張伯駒往往顯得特別動情,他寫下《水調歌頭·元宵日鄧尉看梅花》詞雲:“明月一年好,始見此宵圓。人間不照離別,只是照歡顏。侍婢梅花萬樹,杯酒五湖千頃,天地敞華宴。主客我與汝,歌嘯坐花間。當時事,浮雲去,尚依然。年少一雙壁玉,人望若神仙。經慣桑田滄海,踏遍千山萬水,壯採入毫端。白眼看人世,梁孟日隨肩。”張伯駒與潘素宛如“梁鴻與孟光”,他們不但“舉案齊眉”,而且要“日隨肩”,這真是令人只羨鴛鴦不羨仙了。還有“白首齊眉幾上元,金吾不禁有晴天。年年長願如今夜,明月隨人一樣圓。”“齊眉對月,交杯換盞,猶似當年。紅塵世上,百年余幾,莫負嬋娟。”“白頭猶覺似青春,共進交杯酒一巡。喜是團圓今夜月,年年偏照有情人。”

在兩人結合40年後,年近八旬的張伯駒到西安女兒家小住,與老妻暫別,仍然寫下深情款款的《鵲橋仙》送給潘素:“不求蛛巧,長安鳩拙,何羨神仙同度。百年夫婦百年恩,縱滄海,石填難數。白頭共咏,黛眉重畫,柳暗花明有路。兩情一命永相憐,從未解,秦朝楚暮。”

1967年,張伯駒被打成“現行反革命”,送往吉林舒蘭縣插隊。但公社拒絕收下這個已經70歲、不會勞動還要靠公社養著的老頭。曾經擁有稀世寶物的張伯駒,一下子成了生活無著的落魄老頭。一無糧票,二無戶口的張伯駒老兩口,靠親戚朋友的接濟勉強度日。

儘管如此,王世襄説:“在1969年到1972年最困難的三年,我曾幾次去看望他。除了年齡增長,心情神態和20年前住在李蓮英舊宅時並無差異。不怨天,不尤人,坦然自若,依然故我。”(本文選自《人物》雜誌2009年第7期作者 蔡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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