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山
“南破記”一角
“達園”模型
中國園林是特指以蘇州園林為代表的傳統園林風格。葉放可以説是生於斯、長于斯,在其中創作、生活。2002年他建造了“南石皮記”,圓了自己的園林夢,從此過上了經常與各路朋友園內雅集的新生活,也開始了從平面繪畫到立體的雕塑、裝置乃至影像藝術的全新創作歷程。園林使他對傳統與當代有了更深的認識。
問:你在威尼斯要建的“達園”與你在蘇州的園林“南石皮記”有什麼不同?
答:蘇州的“南石皮記”是我生活起居的地方,身處蘇州的小巷裏,周圍都是鋼筋水泥森林中,500平方。威尼斯的“達園”所處的環境是威尼斯國際大學,有點像以前的書院園林而非私宅,處在威尼斯的島上,位置在本島與舉辦威尼斯電影節的麗都島之間。那邊是紅墻、紅頂房。兩個園林既有相同之處,那就是精神境界相同;也有不同之處,那就是語境不同,威尼斯的園林帶來更多的挑戰。
園林只是一種精神、氣質。我出生時,童年時代在園林裏生活過,受到園林的精神、氣質的熏陶,是我的精神家園。過去我一直畫園林,在紙上營造我的園林的想像,後來有了機會動手造。這是童年情結的延續。即便在蘇州,真正的古典園林如宋朝的、明朝的園林也只能是想像。拙政園雖然建於明代,但幾經修繕,許多細節已經不是明朝的而是晚清風格的樣式了。我的園林只是一種精神境界,而非一種樣式,同濟大學陳從周的弟子路秉傑教授評價,我的園子開了現代造園藝術的先河。
我不想擬古、倣古,只是表現我對傳統的理解,延續了蘇州園林的基本形態:文人寫意山水,其建築的處理,手法都沒有傳統的東西。屋頂上用玻璃做裝飾,就是想開一個風氣:園林是按作者的時代來理解的。那麼,中國的園林是否能建在歐洲?還是要看藝術家怎麼處理。對“達園”的建造方案,主辦方的評價是完美。我認為關鍵是和諧,“天人合一”。
問:你的新作品和那些已經在歐美建成的中國園林有什麼不同?
答:中國園林的建築形態,近幾年在歐美出現了很多,美國、加拿大、法國、日本、新加波等都有,表面上都是中國人設計完成的。大多是對古典的模倣、建築形態的搬移,沒有記錄一個藝術家的創造,其出發點是試圖再現蘇州園林的樣式。
如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的明軒,當時考慮的是一批明代傢具的陳列怎樣做,陳從周先生建議拷貝網獅園中的殿春簃。這還不能算作園林。此外還有許多園林,大多不是藝術創作,只是符號性的拼湊,亨廷頓植物園中的園林比較可惜,設計者不了解園林,也是拼湊一些元素與符號。在法國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易園”,從設計創意到實際呈現都不是藝術創造。義大利這次要的是創作。我的“南石皮記”建成後,要我造園的有不下100個,但大多只是做個工程,只有這次是創作的要求。
問:歐美新的中國熱會給中國園林帶來什麼前景?
答:老的“中國熱”以園林的出現為最高潮,那些中國的工藝品,如瓷器、刺繡等需要特定的空間來呈現,就有了建造中國園林的需求。現在的中國熱已經是後殖民時代,我的“達園”的最早發佈就是是在“與後殖民説再見”廣州三年展,國家、民族之間強調的是文化影響、生活方式的影響,稱之為“給馬可波羅的禮物”,既是對他們的敬禮,也是他們對中國、中國藝術的敬禮。在威尼斯類似的永久性建築是第二件,另一件是西班牙設計師設計的一座橋。所以,我覺得新園林建在威尼斯會很重要。
當年的中國熱,受到新啟蒙主義思想家如盧梭等人的推動,他們把中國思想當作典範,其中包括園林。西方的“天堂”一詞就是“豪華的花園”,可見園林是天堂的原型。這股文化思潮一直延續到鴉片戰爭。今天我要建這個園林,就要充分發揮我對園林的想像。我的構想完全是哲學的構想,並且把這些構想物化。
問:你的創作與園林有什麼關係?
答:我和園林的關係比較特別:像我這樣出生在園林中的就不多了,而我的生長的環境都與園林有關,在位於拙政園的蘇州工藝美院讀書,畢業後所在的蘇州畫院也是一座園林。我畫過許多觀念的繪畫,最後回歸到園林。此後又造園,我對園林有不可分的情結。有一句話,叫沒有在園林中生活過的沒法談畫園林。比如園林的借景,其中的虛實轉換、動觀靜觀,沒有在園林中生活過就沒法體會。對園林我有自己的感情,體悟,原來是做紙上的藝術,前兩年有機會做地上的。之後我的創作有了轉機,有了做立體的作品可能性。參加香港漢雅軒的展覽就是這樣,有雕塑、裝置。2007年被台灣評為年度藝術家,所舉辦的特展“文局藝陣”,參展作品從平面到立體,包括雕塑與裝置,還有影像裝置。我的園林建造,是我進入立體創作的轉捩點,是一個非常好的體驗,真正做到了不出城廓就能享受林泉之怡,其中的感悟感懷激發我的創作的靈感,要把傳統精神融入現代語境中,做有挑戰性的東西。
■藝術家檔案
1962年出生於蘇州。1983年畢業于蘇州工藝美術學院繪畫係。現為蘇州國畫院高級畫師。作品曾在中國與香港、澳門、台灣地區以及英國、法國、美國、加拿大、日本、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展出,也被國內外美術館和博物館收藏。出版有《葉放水墨畫》《後花園——葉放現代水墨藝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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