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國內其他省份而言,新疆油畫的成就也許不是最顯著的,但是新疆油畫家的許多探索,應該可以給試圖建立中國美術價值體系的藝術家們帶來一些啟示。
新疆是個多民族地區,全疆共有47個民族,其中13個主要民族都有自己比較豐富的美術資源和比較穩定的審美傾向,這就使得新疆油畫絕不可能是某個單一民族的藝術,它必須是剝去現象之後的本質。其次,新疆也是文化交流的地區,邊境與8個國家接壤,其中西邊有比較強大的油畫大國俄羅斯,它對新疆油畫有著啟蒙的意義。而它東邊卻有來自歐洲傳統的內地油畫,它對新疆油畫有血緣關係。多重繪畫源頭加大了新疆油畫的嘗試難度。新疆又是中國的邊境省份,是藝術思潮的“余震區”,許多前衛藝術還沒有波及到新疆就已經夭折了。這雖然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保護新疆油畫的嘗試,但理論跟不上也不利於推進探索的步伐。
大多數畫家不愛鑽研理論問題,然而繪畫實踐是不可以沒有理論做指導的,否則繪畫中的一些具體問題就無法得到解決。對現代繪畫者來説,中國美術價值體系的建立是具有文化護衛意識的畫家們必須面對的問題,這個問題具體到油畫界就是關於“油畫民族化”。新疆油畫界關於“油畫民族化”的討論是與下面三個問題同時展開的,即:“地域化”、“個性化”、“群眾化”。這三個方面是新疆油畫在實踐中産生的,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
對於新疆油畫界來説,“地域性”遠比“民族性”來得更早更直接,從源頭上説,應該與司徒喬有很大的關係。司徒喬是關內開放之初第一個入新疆寫生的知名畫家。他于1943年隨“西北視察團”赴西北作畫,來到新疆,在烏魯木齊、伊犁作畫,並舉辦了新疆文化史上第一次個人畫展,題材與風光都極具地域性。1945年9月,在重慶舉辦了他的新疆畫展,引起了不少的震動。從此以後,許多畫家受他的影響,從關內各地不辭辛勞地接踵來到新疆作畫。上世紀50年代徐悲鴻的學生列陽來到新疆,他的油畫《行軍途中》和水彩畫《姑娘追》,在中國畫壇引起了較大的反響,更加深了內地人對新疆油畫的地域性印象。上世紀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國內一些著名畫家如李錫武、朱維民等被下放到新疆改造。60年代以後,內地一些著名美術院校畢業的學生紛紛紮根新疆,創作了大量表現新疆風物的作品。富有新疆地域特色的繪畫自此成為一種傳統。然而,隨著實踐的進一步深入,不少問題就暴露出來了。新疆油畫“地域化”問題的提出,並不是這個特徵太少了,而是太多了,以致于太表面化了。膚淺而雷同的畫面不僅使觀眾失去了新鮮感,畫家本人也沒有了激情。就像現代書法藝術因為不能表達傳統書法藝術的精髓而不為許多中國人所喜愛一樣,膚淺的“地域化”也因為缺乏藝術精神而不能感動人。許多畫家和理論家就開始追問“地域化”還有沒有必要?很顯然這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而是要如何看待“地域化”這個問題。因此,畫家有必要在“地域化”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探討民族藝術的精神問題,從而與中國傳統藝術講究“意”的審美傾向納入同一軌道。2001年新疆舉行了一個油畫創作研討會,新疆美協副主席克裏木·納斯爾丁認為,多年來新疆油畫家熱衷於風情畫,而且對真實性考慮得太多,阻礙了新疆美術創作的發展。他就這個問題詢問了詹建俊,詹建俊從繪畫個性化的角度認為應該繼續堅持新疆風情畫,因為這裡麵包含了民族化和地方特色,但是需要對“民族化”作更深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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