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起在全美上映手繪動畫長片《摯愛文森特》,以11540名專業畫家、62450幅油畫作為電影中的框架,並將94幅梵谷的作品“整合”到動畫圖像中為買點,探索梵谷生命中最後的日子。“澎湃新聞”發現,這一動畫片卻又讓觀眾陷入了一個“梵谷之地”,看到的只是梵谷風格,並沒有真正述説他的生活的掙扎,塑造的是一個“流行版”的梵谷。
《摯愛文森特》放映現場
這是一個傷感的致敬、史詩般的玩笑,還是一個獨具匠心的浪漫演繹?
10月10日開始在全美上映手繪動畫長片《摯愛文森特》(Loving Vincent),通過對梵谷生命中最後的日子的探索,讓公眾解讀梵谷離世的多種可能性。影片通過史蒂芬·奈菲和格雷高裏·懷特·史密斯在2011年出版的《梵谷傳》中首次出現的理論:梵谷並非自殺,而是被當地一名名叫Ren Secrtan的16歲少年射殺。在電影中,一名攜帶手槍、穿著牛仔服裝的惡霸少年圍起田野,折磨著梵谷。而梵谷在死亡之時,聲稱自殺,是一種殉道式的犧牲。也許是因為對疲憊生活的絕望,並不願意為鄰里製造麻煩,或者只是為了避免荒唐的恥辱。
而在美術史中,對梵谷之死的描述為:1890年7月27日,梵谷在法國瓦茲河畔舉起一把“來歷不明”的Lefaucheux袖珍型左輪手槍,向自己的胸口開了一槍。大約30個小時後,1890年7月29日,這位37歲的畫家因傷勢過重去世。
電影中梵谷走向麥田
不過,這部電影真正的意義在於,每一幅畫都像是梵谷的畫布,所有的場景都由手繪完成——風景的脈動和悸動、星空的漩渦和閃爍,以畫筆描繪天空、人像、麥田、秋葉,梵谷作品中特定的圖像也在電影中被引用。
影片的導演休·魏奇曼(Hugh Welchman)和多蘿塔·科比爾拉(Dorota Kobiela)為劇中人提供了腳本角色的實況錄影,然後以數字技術過度繪畫與對象的關係。這種奇幻的方式像是“愛在三部曲”的導演理查德·林克萊特(Richard Linklater)從2001年開始運用的旋轉影像技術,或是以色列導演阿裏·福爾曼(Ari Folman)2008的影片《和巴什爾跳華爾茲》畫面語言。
不同在於,《摯愛文森特》使用了真正的滲色油漆,以表達複雜、精細的效果,不過觀眾在觀看影片時卻感覺通過筆記型電腦的數字化製作或許可以更容易地實現相似效果,而導演卻像老派的計程車司機,在電子導航盛行的時候,仍以“老馬識途”的原始手繪方式完成著電影。
電影中的人物
其結果是造就了一部奇怪卻夢幻般的電影。影片中梵谷在阿爾勒的好友郵遞員約瑟夫?魯蘭(Joseph Roulin)由克裏斯·奧多夫(Chris O'Dowd)飾演,他的兒子阿爾芒·魯蘭(Armand Roulin)來自道格拉斯·布斯(Douglas Booth)的演繹,他們的角色扮相,均來自於梵谷的肖像作品。在梵谷鬱結于疾病和痛苦之時,魯蘭父子給予了他莫大的幫助,至今阿姆斯特丹的梵谷博物館還保留著1889年初,約瑟夫?魯蘭寫給梵谷弟弟提奧的信件,告知他梵谷出院,並一切安好。而電影中的很多人物的對話,也來自於當時的信件。男主角梵谷由羅伯特·古拉奇克(Robert Gulaczyk)扮演,根據其自畫像製作的回眸鉛筆圖像成為觀眾心中標誌性的影片形象。
梵谷扮演者羅伯特·古拉奇克
觀看這部影片像是在欣賞梵谷的畫布,整個世界成了梵谷筆下的樣子,一切看起來壓抑、自我欣賞,而觀眾似乎在梵谷死後的世界徘徊,看著屬於梵谷的一切。或者説,觀眾陷入了梵谷之地,但電影更多的只是梵谷風格,並沒有真正述説他的生活和工作。
被詛咒,被歪曲,被誤解的梵谷近來漸漸成為了一種研究方向,《摯愛文森特》像是一場梵谷對自己的模倣——11540名專業畫家、62,450幅油畫作為電影中的框架,並將 94幅梵谷的作品“整合”到動畫圖像中。
但整部電影似乎是對2011年出版的《梵谷傳》中梵谷之死謎團的解讀和演繹,然而,梵谷真正吸引人是他藝術上的掙扎和探索,而非對其死亡真相的探究。也許從梵谷的藝術創作構建出整部電影看似巧妙,實則只是一種技術的複製,那個被認為標誌的梵谷低頭微笑,或是對其作品無味的侮辱。
梵谷畫室
首先,梵谷的畫,並非電影創作而出的 “梵谷風格”。他在工作中認識大自然、了解萬物,他的藝術一種再演變。而電影卻把梵谷的作品化為一個整齊的動畫序列,而藝術家在“空”的畫布前“重生”。再者,梵谷的每幅作品都是他追求靈魂獨特的依據,但這些藝術的鬥爭卻形成了大眾娛樂的動畫,失去梵谷藝術使人觸動的真正力量。
加歇醫生的演員和作品的轉化
在當下簡化一切的時代中,電影把梵谷的藝術塑造成為迪士尼樂園的場景,儘管導演們“把梵谷的繪畫帶到生活中”,但這卻透露出一種淺薄,公眾應該從梵谷的藝術中看到更多需要解決的問題,而不是簡單的讓他們“動起來”。
不只梵谷,今天幾乎所有藝術家都比過去更容易了解、更受歡迎,但除了排隊看作品、買衍生品外,公眾更需要看到“神話”背後的真正人物,更重要的是,他的真實畫作和長久的艱苦。而大眾文化製造出的,只是迎合公眾懶惰而形成的一個更加模糊的流行版本的梵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