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畫中的“三國行

時間:2017-09-16 19:01:21 | 來源:博雅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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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畫在19世紀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畫種。它不再局限于表現理想化的形式和趣味,在浪漫主義者眼裏,風景畫是表達靈魂與自然世界一體化理想的主題。藝術家不再僅僅是看風景,還參與到它的內涵之中,成為自然界超驗精神的解讀者。

值得一提的是,各國藝術家在風景畫題材的選取、處理、闡釋等方面,因置身於不同的歷史、文化語境之中,展示了不同的著眼點與趣味。

今天,讓我們走近19世紀風景畫最具代表性的三個國家——德國、英國和美國,看看這三國的風景畫如何組成了一部別樣的“三國志”。

德國風景畫:自然就是上帝顯示出的外表

19世紀,在德國浪漫主義藝術家看來,自然界中浸透著上帝精神。因此,風景畫家們的任務,就是解讀可見的物質世界中隱藏的普遍精神的徵兆、象徵和隱喻。

德國浪漫主義風景畫家卡斯帕爾·大衛·弗裏德里希(1774—1840)是最早描繪超驗風景的藝術家。他描繪廢墟、墳墓、冰雪、岩石和孤獨的人。對於弗裏德里希來説,風景就是神殿,而他的畫就是教堂的祭壇畫。基於德國北部的真實景,裏德里希的風景畫表達了一種宗教神秘主義的情感。

 

弗裏德里希,《山中十字架》

弗裏德里希,《山中十字架》

《山中十字架》(1808)是弗裏德里希首次用純粹風景畫的方式創作的一幅基督教祭壇畫。畫中充滿了象徵性的含義,畫家用金色的晚霞表現了古老的基督教之前的世界,山脈象徵著不可動搖的信仰,而杉樹是希望的寓意。

 

弗裏德里希,《有橡樹的修道院》

弗裏德里希,《有橡樹的修道院》

《有橡樹的修道院》(1810)同樣具有內在的宗教寓意。在陰冷的冬日,冰雪覆蓋著墓地,一隊人正抬著棺材進入哥特式教堂的廢墟。畫面上充滿死亡的象徵:季節的凋零,傾向的十字架和墓碑,穿黑衣的哀悼者、乾枯的橡樹和歲月侵襲的教堂遺址。這樣的畫面不能不令人聯想到生命的意義。

 

弗裏德里希,《霧海中的流浪者》

弗裏德里希,《霧海中的流浪者》

弗裏德里希一個重要的成就在於能夠把風景變成心理和精神活動的載體,在《霧海中的流浪者》(1818)中,他把自己的背影放在了畫面之中,邀請觀眾通過畫家自己的眼睛感知這個世界。這個站在天涯海角、雲海巔峰之上的人完全與塵世隔絕開來,向生存極限和生命中的未知領域挑戰,體驗著絕對孤獨的精神狀態。作為一個浪漫主義者,弗裏德里希相信個體精神追求必須與物質世界隔絕開,任何藝術家探索自己的情感必須躲開金錢、政治的困擾和一切城市的喧囂,在自然之中確定自己的位置。

英國風景畫:對平凡景物的感激

英格蘭銀行年初宣佈將於2020年發行印有英國偉大畫家威廉·特納頭像的20英鎊面值紙幣。這是英鎊首次選用藝術家肖像,銀行認為藝術家作品能勾勒英國社會、思想、文化等價值,並持續觸發人們靈感。

哲學家孟德斯鳩認為英國沒有宗教,自然和科學的探索精神取代了宗教的精神,這使英國人對平凡景物深懷感激,因為他們相信上帝的好意會撒在每一片樹葉和露珠上。

 

康斯太勃爾,《乾草車》

康斯太勃爾,《乾草車》

英國著名風景畫家康斯太勃爾(1776—1837)描繪了充滿詩意的英國農村風景。作于1811年的《戴德漢姆溪谷》是他早期的傑作之一。畫面上平靜的原野、散漫的牛群、明凈的天空,是一派真正的英國鄉土風光。更為著名的是他的《千草車》(1821),畫面上有正在穿越小溪的馬車、清澈透明的淺溪、天空中緩緩飄動的白雲、閒適的農莊、遠處佈滿陽光的平原和叢林……一切都顯得格外寧靜。在這幅作品中,康斯太勃爾還大膽運用了新的技法,他把色塊鋪在畫布上,使各種漂亮的色塊閃爍著光點,隱約其間的白色,增加了畫面的亮度和光感。1824年,這幅畫在法國沙龍展出,得到了金獎,德拉克洛瓦十分欣賞這件作品,並在它的啟發下,重畫了他的《希阿島的屠殺》的背景,使畫面變得更為明亮。

 

康斯太勃爾,《白馬》

康斯太勃爾,《白馬》

然而,《乾草車》中平靜祥和的農村景色很大程度來自於畫家的想像,與現實中的農村生活相距甚遠。那時正值英國工業革命中圈地運動爆發之時,農村生活動蕩不安,不斷發生暴力衝突。而康斯太勃爾的畫面中所表現的懷舊的風景實際上是對失去的田園牧歌的一種哀悼,這種哀悼帶有一種真正的鄉愁。康斯太勃爾本人出生於斯圖爾河畔索福克地區富裕的農場主家庭。他曾大量對景寫生,用科學記錄般嚴謹的方式描繪自己熟悉而又迷戀的土地,後來在倫敦居住時,也總是描繪記憶中家鄉的景致。這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懷舊和思鄉之情,顯示了一種浪漫主義情懷,康斯太勃爾所描繪的不僅僅是自然,而且是在工業化社會來臨時的懷舊之情。

 

特納,《暴風雪·漢尼拔大軍穿越阿爾卑斯山》

特納,《暴風雪·漢尼拔大軍穿越阿爾卑斯山》

與康斯太勃爾同時,英國的另一位著名風景畫家是威廉姆·特納(1775—1851)。與康斯太勃爾平靜的風景不同,特納的畫中充滿了震撼人心的效果,顯示出浪漫主義者的激情,同時展現了博克融入自然災難的崇高感。特納擅長畫海景,他的名作《暴風雪·漢尼拔大軍穿越阿爾卑斯山》(1812)源於對約克郡一場暴風雨的觀察,表現了迦太基的統帥漢尼拔將軍在西元前218年率領軍隊進入義大利的場面。特納並沒有表現將軍漢尼拔本人,而是表現了漢尼拔大軍面在暴風雨面前的掙扎與無奈。這是人類面對自然時具有普遍性的悲觀景象。英國的浪漫主義者在自然裏發現了野蠻而不可思議的力量,詩人拜倫面對暴風雨曾經寫下這樣的詩句:“讓我是你的兇暴和狂喜的分享者,讓我是你的一部分。”特納曾特地為此畫題詩。同時,這幅畫引發了觀眾對當時發生的事件的聯想。1797年,拿破侖與漢尼拔一樣,率軍翻越阿爾卑斯山,最後以失敗告終。如果説法國大革命轉化成了拿破侖的個人冒險,博克的崇高理論在特納的風景畫中則變成了看得見的視覺現實。

 

特納,《議會大廈著火》

特納,《議會大廈著火》

特納通常用光和色彩來表現激情。《議會大廈著火》(1834)是幅由光與色主導的畫面,紅色、黃色和橙色主導了天空並且一直映照到海洋之中。在火焰的籠單之下,泰晤士河對岸的議會大樓和大橋都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融進了火焰的光色之中。在這樣一幅畫面上,特納再次發出了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如此無力的感嘆。

 

特納,《奴隸船》

特納,《奴隸船》

《奴隸船》(1840)是特納的風景畫中最有社會意義的一件作品這幅畫描繪了托馬斯·克拉克森所著的《廢除販奴史》一書中揭露的一個發生於1783年的事件:一艘奴隸船上的船長得知保險公司只賠償奴隸在海上死亡的費用,而不包括路上的損失後,在上岸前命令把所有垂死和生病的奴隸都扔到海裏。特納用強烈的色彩、充滿激憤情緒的藝術語言描繪了這個殘忍、野蠻的場面。在狂暴的海面上,鯊魚爭相吞食被拋下船的奴隸。奴隸的殘肢、手銬、鮮血與如血的殘陽混成一片,整個畫面仿佛毀滅的象徵。

 

特納,《雨、蒸汽和速度》

特納,《雨、蒸汽和速度》

特納最擅長畫大海、雲和天空,他的畫面體現了德彪西的詩境:“大海與天空之間的對話。”他的名作還有《無畏號戰艦的沉沒》《尤利西斯嘲弄波呂斐摩斯》《雨、蒸汽和速度》和《威尼斯組畫》等。這些畫面充滿了情感的力量,形式和構圖的模糊更加強了色彩和線條的力量。特納在色彩中發現了美學力量,他有時甚至把色彩當成了主題,幾乎完全拋開描述性的語言。他的色彩體現了歌德對色彩的分析,比如用藍色黃色的組合來表現綠色。特納對色彩光影變化所作的探索,對後來的印象主義畫家乃至20世紀抽象繪畫都有著深遠的影響。

美國哈德遜畫派:北美新大陸的探索

19世紀,風景畫開始在美國流行。一批經常以紐約州哈得遜河谷沿岸風光為題材的美國風景畫家被稱為“哈得遜河畫派”,他們在美國本土的風景中找到了浪漫主義所尋求的如畫的、崇高的壯麗景致。這標誌著美國美術開始擺脫歐洲的影響,逐步顯露出自己的獨特風格,哈得遜河畫派因此被稱為美國風景畫派。如同19世紀早期德國和英國風景畫家一樣,哈得遜河畫派不僅展現浪漫、壯觀的風景,而且表現了個人的探索精神和人與自然、鄉土之間的關係。

 

托馬斯·科爾,《U形灣》

托馬斯·科爾,《U形灣》

托馬斯·科爾(1801—1848)被認為是哈得遜河畫派的創始人。他的風景畫中常常帶有社會政治意識。《U形灣》(1836)描繪了馬薩諸塞州霍利奧克山附近的康涅狄格湖的U形灣的壯麗景致。科爾把畫面分成了兩部分,左邊是黑暗的暴風雨籠罩下的荒蠻之地,右邊是陽光普照的良田美景。畫家把自己畫進了畫面中心下方的位置,作為這個國家走向文明進程的見證者。科爾的風景畫波瀾壯闊、富於浪漫情調,重要作品還有《卡茨基爾山中的日落》(1841)、《傑內西景色(帶瀑布的風景)》等。

 

加利福尼亞州內華達山脈 by Albert Bierstadt(哈德遜畫派第二代畫家)。

加利福尼亞州內華達山脈 by Albert Bierstadt(哈德遜畫派第二代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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