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開放的芬蘭“非人性博物館”裏到底有些啥?

時間:2017-08-19 09:05:00 | 來源:鳳凰藝術

資訊>國際>

2017年9月1日,名為“非人性博物館”(Museum of Nonhumanity)的臨時博物館將在芬蘭赫爾辛基開放。同名展覽將聚焦人類發展史中“人性”與“動物性”被隔離的過程,以及人類如何利用這種意識性分離來實施對其他人類或生物的壓迫。展覽內容涉及自然學、人類學、動物學、歷史、政治學、戰爭學等多種學術範圍。博物館由作家勞拉·古斯塔夫松(Laura Gustafsson)與藝術家特瑞可·哈波亞(Terike Haapoja)合作籌劃。以下“鳳凰藝術”為您帶來相關報道。

在人類的群體中,是什麼促使了一群人毫無人性地殺死了另一群人,或是一群人以動物性的方式來對待另一群人?如果我們仔細考察關於人類歷史的時候,我們將會發現在人類的發展史中“人性”和“動物性”這兩個概念不僅被作用於動物身上,還被自指向了人。我們將會看到人類是如何利用這種意識性分離來實施對其他人類或生物的壓迫。

2017年9月1日,芬蘭赫爾辛基一個名為“非人性博物館”(Museum of Nonhumanity)的臨時博物館即將開放。這個臨時博物館,由作家勞拉·古斯塔夫松(Laura Gustafsson)與藝術家特瑞可·哈波亞(Terike Haapoja)合作籌劃,展覽內容涉及自然學、人類學、動物學、歷史、政治學、戰爭學等多種學術範圍。

▲“非人性博物館”(Museum of Nonhumanity)

在這裡,藝術家哈波亞和作家古斯塔夫松揭示出了一種新的歷史觀角度,在這裡,“人性”的概念通常是模糊而不清晰的,在類似于福柯式的“知識考古學”中,藝術家與作家進行合作,發現人造語“人性”一詞,在歷史中,並不完備地配給給全體人類,而是在某些情況下,作為“人性”的配給被另一群人給剝離掉,在這個人造詞相對的另一個詞則是“動物性”。是什麼將人與動物分開?而這種分離法將對人類本身造成如何的影響?在這樣的歷史觀中,他們把這種它稱之為“非人性史”(A History of Nonhumanity),對關於人類學進程上的百科全書式的非人性史展覽,還未開放前,我們仍然是否可以窺見一斑?

▲芬蘭作家勞拉·古斯塔夫松(Laura Gustafsson)

▲芬蘭藝術家特瑞可·哈波亞(Terike Haapoja)

人類異化的概念深深植根于西方文化的傳統價值觀。亞裏士多德的遺産,基督教,科學理性主義和啟蒙運動,都為人權觀念和人類生活的內在價值做出了自己的貢獻。同樣的,哲學傳統同時也促進了人類中心主義,從而使人類與自然和其他動物之間的分化日益加深。

“人”的概念需要一個對應的東西來反映人的優越性。其他物種的整個世界被迫進入“動物”的還原類,而人類在自己的境界中一直保持著孤立。

▲古希臘哲學家亞裏士多德

對於古希臘哲學家而言,所謂“人”與“非人”之間的區別就是靈魂。亞裏士多德這裡,他把靈魂的特徵歸納為:空氣元素、呼吸、精神、原則、風等概念。他認為,馴服的動物比野生動物有更好的性質,所有溫馴的動物在被人統治的時候更好;因此,他們被保留下來。再次,男性本質上優於女性,女性較差;一個規則,另一個是統治的;這個必要的原則延伸到全人類。我們可以在亞裏士多德的推論中看到如下:

“靈魂和身體之間,男人和動物之間有如此差異,那麼這種差別就是自然奴隸,對於他們來説,所有的下級,他們應該受到主人的統治,這是更好的。”

然而,“人”與“非人”之間的鴻溝從未如此清楚。亞裏士多德以自己的形式,建立了以希臘人的自由為代表的人類中心主義。其他性別和民族以及被奴役的人類,都只是希臘自由人的不完美版本,因此,這些其他性別和外族人在其希臘人主體的本質上,生來便是不完美版本的人類了。

▲“非人性博物館”芬蘭內戰時期的紅兵

▲“非人性博物館”,展覽現場

那麼,在這裡的“邊界”是什麼?在非人性博物館中,藝術家展出了二十世紀初的芬蘭紅兵圖片。在這裡,女性成為內戰中最殘酷的元素,她們被認為可以通過繁殖後代來增強敵人的力量,於是,她們被退化到了一種動物性的存在價值標準。在當時的宣傳言論中,舉出的例子是狼群,母狼通常是被獵人首要襲擊的重要目標,因為對於獵人來説,母狼所生産小狼的繁殖能力,將促使狼群得以繼續延續,而對人類帶來永久的麻煩,於是,人們把敵對方的女人比做母狼,甚至是母虎。所以,當內戰爆發後,對敵方女性的攻擊成為了以上獵人對狼群的類似策略,“非人”便在這當中誕生。

而在古代,我們可以看到基督教國家的士兵不僅強迫他們的文化對外擴張,而且還將非基督教國家民族的死亡這一事件定為低於自己甚至低於“人”的價值。在這些歐洲殖民時期裏,基督教世界為其他許多國家和人民造成了數百年的悲劇,他們被謀殺,最終導致了制度化的奴隸制,或是被驅逐出家園。種族滅絕這種可怕的,在二十世紀被定為的“反人類”罪行,似乎已經隨著二戰而遠去成為人類文化的遺産,但事實證明,種族滅絕和大屠殺這種慘絕人寰的行徑依然如星火一般在世界各個角落裏潛藏並埋伏著,並時不時借助著風力,燃起一片野火,焚燒那些在白骨上依然還留下來的碳基化合物。

▲“非人性博物館”,蟑螂

▲“非人性博物館”,展覽現場

在近代,關於非洲盧安達種族滅絕的大屠殺案例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到這種類似的情況發生。在非人性博物館中,所展出的蟑螂圖片,意在揭示大屠殺之前所進行的“非人”宣傳。

滅絕種族的一個常見動機和宣傳理由便是其他人不是人類,而是老鼠,蟑螂,野獸,害蟲或細菌,並且它們正在威脅著人類的純潔的。修辭為行動鋪平道路:一旦這些語言完成了工作,謀殺就可以開始了。

害蟲:任何有機體被認定為對人類的威脅或對他們的利益。當早期的男人追捕動物併為食物爭奪時,他與社區其他生物共用自然資源。隨著人類文化的發展和人口的增長,人們對這些資源的需求日益增加。改變環境的一個結果是現在被認為是人類競爭者的物種數量大大增加。這些競爭對手通常被稱為害蟲。

胡圖族將圖西族比喻為蟑螂,將他們的人性剝離出去。這一標簽致使了1994年大屠殺中,胡圖族對圖西族屠殺時的毫無心理障礙和憐憫之心。它以一種蟲害的方式,將敵對種族進行徹底清除,在這裡,人變成了害蟲。

▲“非人性博物館”,“非人”展示廳

▲“非人性博物館”,“隔離效應”

一個關鍵的詞被引用了出來,那就是“隔離效應”,它也被稱之為“異化效應”。它是德國劇作家導演伯托爾特·布萊希特的戲劇性理論的核心。它涉及使用旨在通過震撼人心的戲劇表演,將觀眾與情感參與放在一起的技術。

但是,在人類中心主義傳統中,什麼是構成人類本質的定義以及與其他生物或非生物的區別,則往往是一個動態的,且是普遍性的。考慮到自己所屬的群體比其他群體更人性化,這不僅是一個西方的構造:歷史上許多部落和民族都用一個表示“人”的詞來命名自己的群體。

而在仇外心理上,人類似乎在生理特性上是本能的,當然,它也具有相當一定程度的社會性緣由:其他的猿類雖然也會區分“我們”和“他們”,然而,我們最親密的黑猩猩,並沒有大規模毀滅性的設備,甚至他們都不知道如何扼殺,但是,我們對這一專注于毀滅生命的人類技術領域取得的成就非常熟悉。殺死自己親屬的第一步是艱難的,但是一旦這條線已經越過,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恐怖,而這一點,正是將對方由“人”定義為“非人”的邊界線。

▲“非人性博物館”,美國國會大廈

實際上,除了戰爭和肉體層面上的非人消除之外,在政治中,依然存在著一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異化現象。在非人性博物館中,美國憲法第一條第二節被藝術家展示了出來:

“眾議員人數及直接稅稅額,應按聯邦所轄各州的人口數目比例分配,此項人口數目的計演算法,應在全體自由人民--包括訂有契約的短期僕役,但不包括末被課稅的印第安人--數目之外,再加上所有其他人口之五分之三。”

在這裡,我們將看到作為人口統計以及按人口進行政治權利分配方案中,印第安人被排除在外。這種關於政治性的非人性,在牛津詞典中,被描述為被視為不存在或不重要,或沒有權利的人;一個被忽視或被遺忘的人;在法律或形式上一個未指定的個人。

▲“非人性博物館”,14日規則

除了政治上的非人性之外,博物館中還用另一個領域揭示出一些更深層次的異化,在這裡,就是人類受精卵。

2016年5月5日,《自然》及《自然-細胞生物學》發表了來自英國和美國的兩個研究小組的研究成果,他們將人類胚胎體外發育培養時間提升到了12至13天,逼近各國監管部門所設定的“14天規則”。

“14天規則”確立的原因之一是當時的研究水準無法讓胚胎體外生存達到14天之久,另一原因則涉及倫理問題,即胚胎發育到14天時將要開始形成“原線(primitive streak)”,這個結構繼續發育會使胚胎開始擁有一些個體性。政策制定者們認為,14天之前胚胎還不具有人的特徵,不涉及倫理問題。

那麼,對人類胚胎進行研究的過程中,是否存在著可超越14天規則的體外實驗?如果這個結論成立的話,那麼,對這樣的人類胚胎進行實驗,是否是一種將人類進行非人性化的倫理問題?

▲“非人性博物館”,芬蘭絕育法

除人類胚胎的問題外,智力障礙者、殘障人士等在歷史上均存在著不同程度的“非人性”異化,一個例子便是芬蘭所制定的關於針對某些精神疾病患者和智力殘障者所實行的絕育法。制定者認為這些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人,已經喪失了作為人的基本權利,甚至包括生育權。鋻於這些作為智力殘障者的孩子無法被其父母提供應有的良好教育和生活條件,他們被命令剝奪了生育權,對他們實行絕育計劃。

▲“非人性博物館”,人力資源

▲“非人性博物館”,展覽現場

藝術家哈波亞和作家古斯塔夫松關於“非人性”的研究甚至進入了現代社會學和經濟領域範疇。作為“人力資源”一詞,被認為是一種近似于“非人性”的指稱,它暗示了作為人,與自然資源、礦産、機器、設備等,歸類為同一類別。在工業社會之後,人作為了生産貨物、創造利潤、增加貨幣收入的一項資源被利用。

在資本主義世界中,這些人被安排進各種廠房、車間、辦公樓和其他一些生産單位。人們在資本主義的大時代下,慢慢演變成為一種生産能源、而非“人”,人類變成了一種資産,可以買賣,可以在市場上流通,可以進入不同的生産領域,人的異化在此産生,在其各自的生産流水線上,成為了一顆螺絲釘。

▲“非人性博物館”,展覽現場

在這個展覽中,哈波亞和作家古斯塔夫松提出了以“人/動物”二分法為核心的二元世界秩序不僅對被推到另一邊的同胞有害,集約化畜牧業的成長過程也對使用和濫用其他動物的行為視為現代文明的基礎。大部分人類認為自然不僅僅具有工具性的價值,而且它只能存在於,被人類所利用或“培育”的地位。於是,自然成為了一種處於了一種被剝削的關係。

對於生物學上的定義,我們都屬於動物界,當代科學不承認由過去的宗教,科學和哲學所承擔的智人物種的優越性。事實上,人類和其他物種在溝通,認知能力和情緒方面的相似之處已經被許多科學研究領域所證實。但尋找相似之處也可以作為一種將人類視為理想的類別,從而可以排除那些不夠聰明,熟練和不夠美麗的人。

▲“非人性博物館”,展覽現場

非人博物館將介紹人類與其他動物之間區分的歷史,以及這種虛構的邊界被用來壓迫人類和非人類的方式,並在進入當代政治討論的仇恨言論中看到非人性化的要素。

縱觀歷史,宣佈一個團體人道或不人道,是為奴役,壓迫和種族滅絕辯護的有效手段。相反,區分人類與其他物種已經為濫用自然資源和其他動物鋪平了道路。

非人博物館舉辦了一個廣泛的講座方案,其中民權和動物權利組織,學者,藝術家和活動家提出通向更具包容性的社會的道路。非人性博物館作為一個紀念碑,致力於使非人性化的歷史和一個新的,更具包容性的時代的開始。

▲“非人性博物館”,展覽現場

通過根據其他物種的想像歷史,觀察語言如何實現,或繪製漫長的非人性化歷史提出了有關生物技術,工業化或知識生産系統如博物館對人類生活的影響的問題。

該非人博物館通過與學術,認知科學,行動主義和藝術與文化實踐者等領域的專業人士的訪談和合作進行,並通過展覽,出版物,表演,干預和研討會來表現。該項目的結構是連續的項目,在整個展覽結構上,引進了大型百科全書的方式來安裝佈置整個展覽現場。

凡註明 “藝術中國” 字樣的視頻、圖片或文字內容均屬於本網站專稿,如需轉載圖片請保留
“藝術中國” 浮水印,轉載文字內容請註明來源藝術中國,否則本網站將依據《資訊網路傳播權保護條例》
維護網路智慧財産權。
網路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號:0105123 京公網安備110108006329號 京網文[2011]0252-085號
Copyright © China Internet Information Center. All

資訊|觀點|視頻|沙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