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藍黃色涂滿建築,整座城市都變成了蒙德里安的油畫

時間:2017-06-22 21:48:52 | 來源:第一財經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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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德里安與他的“格子畫”

這個夏天,如果你前往荷蘭第三大城市海牙,會發現當地市政廳外墻變成了一幅色彩鮮明的巨型油畫。紅黃藍的色塊、水準與垂直線條的元素,很容易讓人猜到,這是荷蘭已故畫家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1929年的代表作《紅黃藍黑的構成》。

一百年前,“荷蘭風格派運動”席捲歐洲,作為創始人的蒙德里安以抽象純樸的幾何形藝術深刻影響後世。6月3日至9月24日,一場關於蒙德里安的大型回顧展正在荷蘭海牙美術館展出,館藏的全部300件油畫及手稿,將勾勒出蒙德里安的藝術生涯。

“你可以通過展覽或是通過音樂、舞蹈、戲劇,甚至是服裝秀、傢具設計來發現蒙德里安在當代的魅力。”據海牙美術館官網介紹,2017年一整年,蒙德里安和風格派運動最為標誌性的紅、黃、藍色塊將出現在海牙的各個角落,“它們當年象徵了對美好未來的希望,積極的態度與進取之心。”館長滕佩爾(Benno Tempel)則表示,“海牙與蒙德里安、其他同時代風格派藝術家有深厚連結。”

2015年,《紅黃藍黑的構成》在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以5060萬美元天價拍出,創下蒙德里安目前在藝術拍賣市場的最高紀錄。畫家的藝術成就及影響力,正通過這場最大型的藝術回顧展全面呈現。展覽將與其他活動一起,紀念對當代文化産生深遠影響的“荷蘭風格派運動”誕辰百年。

  海牙市政廳的外墻變成蒙德里安代表作《紅黃藍黑的構成》

  2015年,《紅黃藍黑的構成》以5060萬美元天價拍出

未完成的《勝利搖擺舞》

很少有人提到,彼埃·蒙德里安生前最後一件作品《勝利搖擺舞》(Victory Boogie Woogie)其實還沒有完成。

他此前在這塊127.5公分見方的畫布上已經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有朋友回憶,至少見過12幅完全不同的畫面出現,都被畫家抹去。好幾次大家聽説這件大作終於要完工,第二天跑去看,結果大失所望:又給改了。

經過反覆塗抹擦除的畫布到後來已經很脆弱,蒙德里安乾脆用圖釘來排列彩色的紙條、紙板,繼續實驗。整個創作過程基本全依靠畫家本人的靈感,確定基本的畫面結構,剩下的就是如何使用三原色的小彩條、方塊來填充內容。有點像是爵士樂手的即興創作,在固定的演出、固定的節奏裏時不時奏起與以往全然不同的段落。

為什麼不乾脆換塊空白畫布?他很確定:“我並不是想畫更多的畫,而是要找到最準確的某個結果。”

隨著時間流逝,人們逐漸意識到蒙德里安可能正在創作一幅真正偉大的傑作。於是藝術家朋友、博物館策展人、畫商們紛至遝來,表示出濃厚的興趣。可是畫面還在不停地被塗抹重來,唯有正中央幾塊小小的藍色始終都待在原位。

1944年一月,71歲的蒙德里安染上了肺炎,可是依然每天對著這幅畫修修改改。最後一次他又修改了大量小方塊的顏色,還重新畫了幾個大方塊。這場病越來越嚴重,很快就帶走了他的生命。《勝利的搖擺舞》被遺留在工作室,並沒有完成。畫面上總共有574個大小不一的彩色條塊,仿佛隨時都準備著開啟新的搖擺旅程。在海牙美術館的展覽中,就包括了這件最後的未完成之作。

  蒙德里安,勝利的搖擺舞,1944(圖片來源:the Gemeentemuseum)

迷戀爵士與舞蹈的畫家

《勝利的搖擺舞》的直接靈感來源於蒙德里安初到紐約時深深迷上的爵士樂。

1940年,為了躲避戰亂,蒙德里安從歐洲移居紐約。橫跨大西洋兩個星期的航程,加上對二戰的恐懼,68歲的他精疲力盡。可是當地友人在第一時間就拖著他去了一家叫做“社會咖啡館”(Caf Society)的爵士樂酒吧。那裏貫徹著消除種族歧視的理念,不管是臺上演出的音樂家還是台下出現的顧客都有著數不清的響亮名字。比如“世界上最偉大的”黑人爵士女歌手比莉·霍麗黛(Billie Holliday),正是在這裡首次演唱了抗議歌曲“Strange Fruit”。蒙德里安立刻就愛上了剛剛興起的爵士樂舞曲 Boogie Woogie,這讓他聯想到紐約城市的律動節奏。

他熱愛紐約。人們精力充沛,酒吧的音樂精彩紛呈,藝術世界和摩天大樓都讓人印象深刻。那裏充斥著摩登感,畫家把一切都吸收過來放進藝術之中。這段時期,蒙德里安畫作之中的黑色粗線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彩色的線條,讓畫面整體顯得熱情而積極。舊世界的苦大仇深,被新世界的生命力所替代。

實際上,蒙德里安的音樂口味十分先鋒,從勳伯格到查爾斯頓爵士舞,從“黑珍珠”約瑟芬貝克到後來發展為節奏藍調的Boogie Woogie,基本上所有新出現的音樂類型都有所涉獵。他把賣畫賺來的錢拿去買回大量唱片,平時常常泡在酒吧聽現場音樂表演。

他不只喜歡爵士樂,還對無調性音樂感興趣。作曲家故意以不和諧的方式組織音符和節奏,回避悅耳的旋律,這與蒙德里安在畫布上所嘗試的事情本質上是契合的,因為早年的他也在研究如何將顏色、線條組織起來,卻不表述任何具象的內容。

他結交很多音樂領域的夥伴,常常在一起聽音樂、討論藝術當中的哲理。當友人作曲家發表的先鋒作品受到公眾抨擊時,蒙德里安卻堅信,這才是音樂的未來。

朋友們還給蒙德里安取了個綽號“跳舞女郎”。一戰期間,他在家鄉荷蘭,幾乎每晚都在鄉村舞會中度過。在巴黎,他也經常去美式酒吧,在那裏人人都在跳查爾斯頓舞和狐步舞。每次學到新式舞步,他都會在工作室私下勤奮練習,這樣就可以去社交現場顯擺。查爾斯頓舞一度因為“有傷風化”而被勒令禁止,於是蒙德里安就拒絕去酒吧以示抗議。

既然喜歡跳舞和音樂,蒙德里安顯然不會是那種深居簡出的人,他幾十年來一直熱衷於參加各種派對舞會,幾乎在所有畫廊展覽的開幕酒會上見到他的身影。以至於朋友們又賜予他另一個綽號“無處不在的皮耶”。

蒙德里安的時代

終其一生,蒙德里安都對各種新事物抱有強烈好奇心,同時還具有不斷尋求變化的意志。藝術的發展總是沒有停歇,這邊某個流派剛被人所認識,世界另一邊就立即出現了更新的東西。

可是收藏家和大眾通常都是保守的,不敢把錢隨隨便便砸在那些既看不懂、也不漂亮的作品上。為了生計,蒙德里安不得不接一些掙錢的“行活兒”。比如,剛到巴黎手頭緊,他接受朋友委託臨摹了一幅15世紀的哀悼基督圖,為此,蒙德里安還特意去盧浮宮臨摹原作,花費一個半月完成。那個時代,花朵靜物畫風靡歐洲,蒙德里安也很不情願地畫了許多,有時候連日期都懶得寫上去。顯然這些與他內心真正想要探索的東西完全背道而馳。

  De Jacobskerk in Winterswijk , 1898

  天空下的磨坊,1906

  落日下的磨坊,1908

因為在20世紀初,很多與他同輩的畫家深受凡·高啟發,開始嘗試使用熱烈的色彩與粗放的筆觸。他們認為,新時代到來,代表著老舊陳腐的褐色、灰調、綠色應該被更加耀眼奪目的東西所取代。

1908年,蒙德里安36歲,已經是個圈內小有名氣的風景畫家。可他並不滿足,也不願意被潮流裹脅。他不再按照學院派方法去描繪自然,而是決定用畫筆去捕捉某個瞬間的場景。在特定天光之下,眼睛實際看到的東西才重要。於是就有了驚世駭俗的《磨坊;落日下的磨坊》,媒體評論它“像瑞士奶酪般佈滿了空洞的天空”,“血色模糊的磨坊”,甚至有心理學家因此而判斷畫家本人出現了精神問題。領他入行的叔叔也因此與他決裂。

顯然小小的荷蘭已經無法容納他的野心,於是他在40歲時毅然搬去世界藝術文化的中心,巴黎。在那裏,畢加索的立體主義繪畫正帶給藝術界風卷殘雲般的洗禮。同時,他還注意到巴黎街頭被拆毀了一半的建築墻頭,撕毀的壁紙、搖搖欲墜的海報、煙囪,它們一股腦地組成了某種天然的抽象圖形。

剛到巴黎,他就在畫作簽名中把自己荷蘭語的名字“Mondriaan”改為適應法語、英語的“Mondrian”。抽掉一個“a”似乎意味著,屬於他的新時代要來了。

1914年一戰爆發,法國很快就宣佈參戰,而荷蘭是中立國,剛好回家鄉看望父親的蒙德里安留了下來躲避戰亂。在那五年裏,他和其他一些同樣激進的藝術家共同為後來著名的“風格派”運動打下基礎。

這群年輕藝術家迫切地想要從傳統具象的繪畫世界徹底走出來,創造一個新的現代世界,而唯一的途徑就是用三原色以及橫平豎直的線條來組織全新的視覺語言。這種語言從繪畫中誕生,很快延伸到建築、設計、廣告、傢具等方方面面。

“工廠製造産品,藝術製造生活”,他們相信,在理想世界裏一切都是藝術。從那時起到今天,風格派運動在世界上的影響持續了整整一百年。

  藍、紅、黃與黑的組合,1922

帶著這種新的想法,蒙德里安在戰爭結束後回到巴黎。他把工作室的墻壁刷白,挂上最近新創作的方格畫,在上面釘著大小不一被涂成藍色、紅色、黃色的紙板。用這樣的辦法可以更好地觀察和研究色塊之間的關係,以及畫面所營造出來的立體空間感。這間工作室迅速成為人人競相參觀的景點。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屬於他的新時代真的來了。

1926年,美國布魯克林美術館在某次展覽的畫冊中,把蒙德里安稱為藝術史上最重要的三位荷蘭畫家之一。另外兩位是倫勃朗和凡·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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