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3日，在世最重要的國際抽象藝術大師肖恩·斯庫利，跨半個世紀的大型回顧展“隨心而行：肖恩·斯庫利藝術展，1964—2014倫敦紐約”中國首展，在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開幕。主辦方安排他與上海的抽象藝術家丁乙、李磊對話，還為觀眾當場答疑解惑，給大家提供了一個了解藝術家的創作動機與抽象藝術的觀念、語言與技巧的絕佳機會。

感性結合理性：新形式必須先破後立

肖恩·斯庫利對當代抽象藝術的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把理性哲思與情感色彩結構在一起；把框架序列與筆觸表現結構在一起；把感性與理性兩個極端的對立面構成一體，創造出他獨特的藝術風格。他被著名哲學家和藝術評論家阿瑟·丹托評論為“屬於我們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油畫大師之一”。

當年從老家愛爾蘭去紐約時，紐約主流繪畫藝術完全把理性和感性區分開，年輕的肖恩認為這是具有破壞性的世界觀，於是就試著把二者統一起來。一上來就要挑戰紐約的主流觀點，肖恩到紐約似乎去錯了地方，但在藝術領域，肖恩認為錯就是對，對也就是錯，這種信念讓他挺過了最難的日子。他覺得：“任何新的藝術形式都須先破後立。藝術也要像睡美人被親吻之後才能甦醒一樣，要有能夠打動人的原始激情。當我剛開始做抽象藝術的時候，很多人都打擊我，但是會不會被打倒才是最重要的！”

沒被打倒的肖恩·斯庫利在1989年和1993年兩次獲得英國“特納獎”提名。後來受邀在超過150個世界頂級博物館和藝術機構展覽並被永久收藏作品，這其中包括美國大都會美術館、倫敦泰特美術館、蓬皮杜藝術中心、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紐約古根漢姆博物館、路德維希博物館、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館、聖索菲亞美術館等等。這次展覽經歷兩年的籌備，作品借展于歐美重要博物館、畫廊和私人收藏並首次來到中國。記者看到肖恩·斯庫利各個時期的作品共有五個系列：“黑白繪畫系列”、“英格蘭系列”、“美國系列”、《光之壁》系列、《多利克》系列的最重要作品，包括油畫、色粉筆、素描、攝影等共一百多件作品。其最大的特點就是通過結構、色彩、筆觸讓觀眾直接感受到恢弘、深刻和戲劇性的張力。觀眾可以從色彩上看到其不同時期的變化：早期鮮艷，強烈；中期憂鬱、灰色；近期又回復了色彩。

氣質和技巧：是震撼人心的力量

上海是中國抽象藝術的發源地。中國的抽象藝術在上世紀上半葉就是在上海蓬勃發展起來的，上世紀50年代以後一度遭到打壓，直到改革開放之後再度復蘇，掀起了抽象藝術展覽的熱潮。這股抽象藝術的思潮，突破了一統天下的革命浪漫主義和革命現實主義相結合的藝術教條，中國藝術也自此走向了開放自由的現代主義道路。

丁乙，是中國抽象派畫家中的先驅者。1988年，他開始畫《十示》，其靈感來自印刷業套色大版的定位技術，也是精確的象徵。丁乙從一開始用尺和膠帶等工具繪畫，有意識地剔除繪畫的手工性，選擇了和肖恩相似的抽象藝術道路。其作品的畫面上，成排成列的“十示”精確的像“1+1=2”的數學公式。如此理性的抽象畫也被稱為“冷抽象”。他説：“這是一條理性的道路，和中國的傳統道路是脫節的，我覺得只有從傳統的審美中脫離才能找到一條新的抽象藝術道路。”他還強調：“這是抽象藝術的核心道路，整個的中國藝術歷史都看中意象性，很難完全從幾何化或數字的角度來解讀，我希望延伸新的觀看角度。”

在對話中，肖恩·斯庫利把自己比作既是騎手，又是騎手身下的馬，有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創作的過程中會駛向何方，儘管會控制一些，但本身又在自然發展，最後會將冷抽象與熱抽象結合在一起。而從《十示系列》開始就形成純抽象的丁乙，則認為在抽象畫面中，表現力是不確定的東西，但作品的氣質和技巧，這兩點就足以塑造力量並震撼人心。同樣在上海探索抽象藝術之路的李磊，則代表了上海的另一類抽象藝術——“熱抽象”。這是中國抽象藝術捲土重來後吸引藝術家更多的“畫派”。李磊在對話中用幻燈片向觀眾説明，他的作品往往在表現他的某種情緒。他認為，任何藝術都不是憑空出現的，一定是和人、社會、這個時代的聲音相關的。

抽象藝術：沒有泡沫前景可期

毋庸置疑，抽象藝術對不少觀眾而言是陌生和晦澀的，尤其是“冷抽象”更是如此。其實，這一切只是經驗與想像的矛盾所致。抽象藝術正是經驗之外的生命感受，是通過抽象的色彩、線條、色塊、構成來表達和敘述人性的藝術方式。《百老彙爵士樂》是抽象大師蒙德里安代表作，由長短不一的彩色矩形組成，分割和控制著畫面。活潑跳動的彩色界線以明亮的黃色為主，並與紅、藍間雜在一起形成繽紛彩線，彩線間又散佈著紅、黃、藍色塊，營造出節奏變換和頻率震動。看上去，這畫面既是充滿節奏感的爵士樂，又仿佛夜幕下辦公樓及街道上不滅燈光的縱橫閃爍。

隨著大眾審美水準的提高與藝術潮流的發展，以及學術討論的不斷增加、展覽的陸續出現，抽象藝術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也逐漸接近生活，接近大眾。在策展人彭鋒看來，現在很多公共場所也開始用抽象藝術作為裝飾，人們接觸抽象藝術的機會也越來越多。對於藝術的欣賞力是一個逐漸發展的過程，如果更多人能走進美術館，多看、多接觸，就能更好地理解抽象藝術。他認為抽象藝術的市場目前並不算好，在中國抽象藝術的藏家較少，但是這個領域不存在泡沫。金融危機之後，一些市場泡沫比較多的藝術受到的衝擊比較大，但對抽象藝術的市場卻起不了破壞作用。反之，抽象繪畫比寫實繪畫在中國擁有更多的上升空間。

丁乙的作品在市場上受到追捧，也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丁乙認為他的藝術探索過程也反映了一個時代的變遷：上世紀90年代，丁乙作品的欣賞者和收藏者50%來自西方，而到了2000年以後，其作品85%的收藏家來自於中國。而其作為第一位中國設計師，為愛馬仕所做作品，也讓他成為目前上海在世畫家裏僅有的三位作品拍賣超千萬元的畫家之一。這一點足以説明，抽象藝術已經吸引了更多人的關注。抽象繪畫在上海被認為有所發展和成就，跟丁乙的努力是分不開的。抽象的背後是藝術理念的自覺和獨立精神的追求，這也符合上海的文化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