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夏加爾
“它為人類興起了所能想像的最大希望,但是同時卻也摧毀了所有的幻想與理想。”美國音樂家梅紐因(Yehudi Menuhin)曾經如是總結已經成為歷史的20世紀。
對於很多人來説,20世紀始於1914年奧匈帝國的王儲斐迪南大公被刺殺從而引發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終結于1991年蘇聯解體及與之伴隨的冷戰終結。
馬克·夏加爾(Marc Chagall)的藝術創作生涯幾乎與20世紀的歷史相互重疊,但在他的畫面中,只有飛翔的馬、綠色的牛、躺在紫丁香花叢中的愛侶、同時向左和向右的兩幅面孔、倒立或飛走的頭顱、中世紀的雕塑……這些充滿了青春歡樂氣息的作品是猶太人夏加爾對待這個世界的方式,也是後來的世界熱愛他的緣由。
馬克·夏加爾的大型回顧展于即日起至2015年1月18日在義大利米蘭王宮舉行,15個展廳裏擺滿了220件作品,呈現了藝術家1908年至1985年的創作。
對於夏加爾而言,他的俄羅斯猶太人文化,他的妻子貝拉,以及他的幻想,組成了他畢生創作的伊甸園。
1887年的夏天,馬克·夏加爾出生在俄羅斯維捷布斯克的一個猶太人家庭,他出生時的名字叫Moishe Segal。少年時代在故鄉的歲月此後成了夏加爾藝術的財富,他曾在自傳《我的一生》中細緻描繪了父親的房子、天真爛漫的姐妹,以及古怪的叔父。
夏加爾于1910年別過未婚妻貝拉來到巴黎,住進左岸蒙帕納斯的“蜂房”公寓。“我的畫室中只有我一個人,面對一盞孤獨的油燈。”夏加爾在巴黎體會到思鄉之苦,同時也結識了大批先鋒派藝術家,其畫作中的色彩更為大膽而自由。
1914年,正在巴黎遊學的夏加爾前往柏林舉辦生平第一次畫展,順道回家探望他的家人及未婚妻。戰爭恰在此時爆發,使得夏加爾被困在了俄羅斯。十月革命爆發時,夏加爾已經頗有名氣,他受邀擔任當地美術官員。短暫的官宦生涯讓夏加爾充滿挫敗感,妻子貝拉早就看出夏加爾不適合涉足政治,他的丈夫是一個單純的人,只適合專注于藝術。
《生日》(1915)或許是夏加爾最為人所知的一幅作品。畫作描繪了夏加爾生日那天,妻子貝拉手捧鮮花為他慶祝的場景,畫面上的二人幸福地飄在空中,夏加爾扭過頭去獻給妻子熱烈的一吻。在夏加爾自傳《我的生活》和貝拉散文集《點燃之光》中,都以各自視角講述了這幅畫背後的故事。
夏加爾忘記了自己的生日,貝拉卻在那天清早去市郊採花。她換上過節的長裙,飛奔到夏加爾的住處,讓他聞聞泥土的芬芳。 “只要一打開窗,她就出現在這兒,帶來了碧空、愛情與鮮花。從古老的時候起直至今日,她都穿一身白衣白裙或者黑衣黑裙,翱翔于我的畫中,照亮我的藝術道路。” 當時,夏加爾和俄羅斯互不相容,藝術家最終於1923年選擇了攜家眷回到巴黎。
“或許,我的俄羅斯會在歐洲之後愛上我。” 好景不長,二戰時期,猶太人夏加爾被維希政府趕出法國。夏加爾一家前往美國躲避戰禍。不幸的是,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貝拉因肺病而去世,終年57歲。
經歷了兩次大戰的夏加爾,懷著悲憫的心情,反覆描繪被遺棄在畫面角落的耶穌,天使在墜落,魚兒長出恐怖的翅膀,鐘擺躁動不寧地歪向一邊。動蕩不寧的時局仿佛定格在世人的生命中。 戰後,夏加爾回到了法國南部,和馬蒂斯、畢加索為鄰。他們惺惺相惜,同時保持著藝術家之間的競爭關係。根據畢加索的情婦弗朗索瓦·吉洛的描述,畢加索對夏加爾頗有敬意。“馬蒂斯死後,夏加爾是唯一理解色彩的藝術家。”畢加索曾如是説。
在他生命的晚年,夏加爾不再專注于油畫創作,也開始嘗試雕塑、陶瓷,以及壁畫、彩繪玻璃、挂毯等大型作品。他在紐約聯合國總部留下了玻璃作品《和平》,巴黎歌劇院的天頂畫同樣出自夏加爾手筆,畫上風姿輕盈飄逸的神與人,浮沉在半空中,既有童話的純真,又有天堂的神秘。
“我對各種困難無所畏懼,因為我的內心始終懷著對人類的愛和守望。在我的生命中,恰如畫家的調色板一樣,有著對人生和藝術唯一的色彩,那就是愛的色彩。”1946年,夏加爾在芝加哥大學演講時如是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