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資金來源上看,美國博物館主要依靠政府資助、社會各種公益性基金會捐助、門票收入、會費(個人、公司及博物館之友等各種協會)、捐贈(社會機構和個人)、基金投資收益,以及商店、特展和其他經營活動的收益來維持運轉。其中籌資是博物館一項重要而艱巨的任務,因為這是一個建立包括個人、企業、基金會、各級政府在內的多層次網路的長期系統工程。博物館一般設有專門籌資部門,稱“發展部”,該部門針對不同的贊助者制定出不同的籌資策略。
博物館面臨的籌資危機
近年來,由於社會經濟環境的變化,博物館面臨著籌資方面的極大挑戰。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人口變化對籌資基礎帶來的影響。在過去40年中,美國的慈善捐助一直保持穩定態勢,其中很大原因在於嬰兒潮一代(1946年初至1964年底出生的人,人數大約有7800萬)的支援與貢獻。根據美國博物館聯盟(AAM)的調查數據,嬰兒潮一代如今控制著全國70%的可支配收入。多年來他們一直是個人捐助和董事會領導力的主心骨。但我們尚不清楚嬰兒潮一代的子女們是否準備複製父輩們的慈善足跡,因為隨著財富越來越集中和稅法的改變,更年輕一代發展出新的慈善優先領域,他們似乎更願意將資金投進社會事業,而非藝術領域。博物館,像其他非盈利組織一樣,如果不採取措施的話,就會面臨生存危機。
二是慈善捐獻觀念的變化。新老交替所産生的代際之間變化對博物館産生著持續影響。在當今美國社會,關於不同類型慈善給予價值的爭論甚囂塵上,很多人認為捐助社會事業和醫療事業比捐助藝術機構更有價值。有人認為捐獻一筆錢防治沙眼的價值至少是捐獻給博物館的10倍多。20歲到30歲之間的年輕人對教育、環境和國際援助的興趣要大於藝術。由於人口變化,現在能寫支票的富裕的年輕捐獻者數量越來越少。收入分配出現了一些重要變化,中産階級規模在縮減,財富和慈善能力越來越多地集中于少數人手中。
三是社會資源配置的不平衡導致捐助者的不穩定。近年來,工作、職業和財富越來越多地集中于城市地區,使得小地區的機構步履蹣跚。例如,沃克爾藝術中心曾有一個特別好的年輕捐助人,工作于明尼蘇達礦業公司,他越來越多地參與博物館工作。但幾年後,他接受樂百氏的工作,搬到紐約去了。這種現象在混合社區尤為明顯,有很多變化。人們很難再在一個地方呆上20年了。
爭取新一代捐獻者是一種有效措施
為了應對代際變化,博物館競相追尋更年輕的捐獻者和委託人。包括古根海姆在內的很多博物館,把這類活動看做是其公共項目計劃的中心部分。
古根海姆博物館的年度“年輕收藏家晚會”和年輕捐獻者晚宴,吸引年輕的、神采奕奕的、多金的紐約人,這些人將來可能成為博物館董事。有的博物館通過讓年輕一代參與博物館活動,例如定期發送館務新聞、有事徵求他們的意見、讓他們對博物館事務産生參與感,有了難處,博物館便請他們幫忙,最終邀請他們加入董事會。
美國博物館的董事會成員不僅需由特別提名委員會推薦,還必須為博物館提供相當數額的捐助。隨著代際變化,董事會的構成與功能也發生了明顯變化。
首先是年輕化趨勢。在過去7年中,明尼阿波利斯的沃克爾藝術中心75%的董事會席位出現變化。50歲到60歲的董事已經升至高級領導地位,40歲左右的年輕一代也已經加入董事會。
其次是文化權力屋的構建。為了吸引年輕捐獻者和董事,很多大都市的藝術博物館利用優勢資源的影響力積攢人氣。紐約現代藝術館在培養年輕捐贈者並將其中的佼佼者變成本館或分館董事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該館1990年成立了向40歲以下人士開放的會員團體“少年協會”。最近的活動是為50多名年輕贊助人舉辦的小規模專場參觀。在這群人中間,28歲的大衛·斯奈德(David Snider)加入董事會後將10位朋友也帶入了該組織,他認為學習型體驗能引起共鳴。
三是董事會領導力建設。為了維持博物館正常運轉,一些博物館特別注重董事會的領導作用。舊金山現代藝術博物館資深董事會成員、蓋璞(Gap)服飾最新的聯合創始人多納德·費舍爾(Donald Fisher)很早就建議,不再提名50歲以上的人進董事會。後來該館定期為潛在的年輕董事會成員舉辦晚宴,將他們介紹給資深董事們。該館董事室的新面孔有雅虎首席執行官瑪麗莎·梅耶爾(Marissa Mayer)和著名企業家大衛·莫林(Dave Morin)。波士頓當代藝術研究所新董事會半數為50歲以下的人,其中就有阿卡米科技公司(Akami Technologies )的聯合創始人喬納森·賽裏格(Jonathan Seelig)、安卓系統聯合創始人裏奇·米耐爾(Rich Miner)、美國之塔手機公司執行官哈爾·海斯(Hal Hess)。
四是鼓勵董事會新老成員交流切磋。為了避免任何疏離感,很多博物館鼓勵新董事加入委員會,作為一種與其他董事會成員工作的方式,學習一些技巧。富國銀行(Wells Fargo)前首席執行官理查德·柯瓦希維奇(Richard Kovacevich)是舊金山現代藝術博物館財政委員會主席,他讓年輕的董事從前任那裏獲得精神輔導,學習如何思考、行動、與員工互動。
發揮新一代捐助者承上啟下作用
目前,新一代捐獻者已經開始嶄露頭角。為了展示費舍爾家族藏品,舊金山博物館關閉現有建築,開始一項巨大的擴建工程。當提議遞交到董事會徵詢過渡期如何安排時,董事會決定參與一系列將藏品帶到社區的公共項目,而不是租一個地方作為臨時的家。年輕的設計師伊夫斯·貝哈爾(Yves Béhar)當時也在董事會,他開始參與這個過程,幫助博物館在矽谷的洛斯-阿爾托思市發展出一個項目,在那裏博物館現在有10個展覽在展出,盤活博物館資源。
當博物館看到其資助結構逐漸改變時,所有這些變化都到了危急關頭。一些博物館不再依靠一小撮主要捐獻者的年度捐獻,很多正嘗試培育一種“奧巴馬籌資模式”(即小額捐贈人捐款)——來自數量巨大的更廣大人群。
也許,最終博物館還得接受,正進入權力位置的下一代人在資助博物館方面可能不如嬰兒潮一代慷慨。但是,35歲左右的人不會捐助,當他們50歲以後可能會這樣做。爭取新一代博物館捐助人,需要耐心和樂觀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