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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霍克尼:工作讓我年輕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5-01 14:34:39 | 文章來源: 上海壹周

大衛·霍克尼和《水邊的大樹》

用iPhone作畫

整個夏天,大衛·霍克尼只做了一件事——躺在英國布裏德靈頓家中的床上,用iPhone捕捉太陽從海灣中升起的瞬間。他使用Brushes,這是一種專門為iPhone和iPodTouch開發的畫圖軟體,以及他的大拇指繪畫。每當他畫完一幅畫,他都直接用郵件發給二十幾個朋友共用。天氣好的時候,每個朋友在早餐前就能收到6幅他的原創畫作。霍克尼可不管這些朋友能不能理解並欣賞他的畫,“他們知道,如果他們收到我的郵件,他們不必回答。那些畫是純粹的愉悅,也是免費的。”而現在秋天已至,初升的太陽不再經過霍克尼的臥室,“我必須起床,穿過走廊去作畫,那種感覺可大不一樣了。”

霍克尼雖然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齡,工作的繁忙程度卻絲毫不減。即將在紐約舉辦的個人畫展,新開張的諾丁漢現代畫廊,以及在2012倫敦奧運年舉辦的畫展,都在等著這個72歲老人的加入。“工作讓我年輕。”霍克尼説。拜訪他布裏德靈頓的家的客人,常常會在破曉前被霍克尼叫醒,一起去觀察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樹上的景象。

霍克尼和他的同性伴侶約翰·菲茨波特,以及助理讓-皮埃爾一起住在這幢望海的房子裏。走在路上,霍克尼常常被鄰居們攔住,詢問他又有了什麼新的繪畫方法。iPhone只是霍克尼作畫的新寵。在它之前,他還用傳真機、影印機、寶麗來快照,甚至電子刨筆刀做過實驗,並取得了成功。

《水花》

叛逆的畫家

1959年,當霍克尼進入英國皇家藝術學院學習時,抽象主義是繪畫界的主導。但霍克尼可不管這些,他的畫充滿象徵主義,通常色彩明艷大膽,且帶著原始主義畫派的感覺。此外,他公開意指同性愛情的畫作也讓他臭名遠揚——當時在英國,同性戀行為不合法。

然後,霍克尼又大舉進攻肖像畫。他顛覆了英國傳統肖像畫的風格,為其中注入了更多的情色意味。因而,他也一舉成為上世紀60年代倫敦的文化標誌人物。他代表了那一代人的自信,他們可以顛覆任何東西。

1964年,霍克尼遷居好萊塢,只因為那裏有充足的“陽光、海水和性”。他的這個舉動震驚了整個倫敦藝術界,但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頭。一到好萊塢,他就把自己的深色頭髮染成金色,並大膽嘗試波普風格。在那裏,他創作了著名的“游泳池”系列畫作,畫面幾乎被藍色統治。之後,霍克尼的色彩運用越來越大膽,而風格卻趨近於簡樸的現實主義。1966年到1967年,他創作了《貝弗利山的家庭主婦》。這幅畫高12英尺,畫中,收藏家貝蒂·弗裏曼穿著粉色長裙站在游泳池邊。去年5月,這幅畫以790萬美元的高價被拍出,這也是霍克尼最貴的畫作。

那之後,霍克尼不斷嘗試不同的繪畫風格,毫不在意藝術界怎樣評價他的作品。他花了數年的時間,設計舞臺布景和演出服裝,而這些在所謂正統的藝術家看來根本談不上藝術,只是設計而已。

霍克尼對攝影也很著迷。上世紀70年代,他開始把寶麗來快照加入到創作中。他喜歡走進學校,在人群中拍攝多重視界的效果。之後,他又嘗試過影印機、鐳射掃描和傳真機。

“我起先想,‘啊,這是為聾啞人準備的電話。’”霍克尼談到傳真機創作,“然後很快我就意識到,我還可以用它來畫畫。”

霍克尼個性好奇,對什麼都愛嘗試。他還愛對人吹噓自己很有常識。“我在洛杉磯的時候,總是在床邊備一雙拖鞋。因為我聽説,地震的時候,你弄傷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一腳踩到地板上的碎玻璃。我的車庫門上有個手動開關。上一次遭遇大地震的時候,整個貝弗利山停了一天的電,沒人能把車開出車庫,除了我。”此外,他的車裏也總備著應急補給:一瓶水和一包煙。

但霍克尼最令人驚訝的決定是在1999年,他停止創作長達2年,併發展出了一個引起廣泛爭議的理論:早在15世紀,照相機還沒出現前,西方的畫家利用鏡子和透鏡幫助作畫。他在自己2001年出版的書中發表了理論,卻只在讀者中造成了“大師們靠欺騙的手段作畫”的結論,而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大衛霍克尼

回歸風景畫

在英國,霍克尼被人們稱為“英國活著的最出名的畫家”,也有人認為他不過是藝術史上無足輕重的嘻哈之士而已。

“他的作品令人難以抗拒,就像人們難以嚴肅看待它們一樣,”藝術批評家羅貝塔·史密斯説,“他掠過藝術的表面,從早先的大師身上隨意借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也有很多人喜歡霍克尼的探索和創作。他的擁護者認為,他可以自由地從上世紀60年代穿梭到現在的藝術流派,“他叛逆的性格,以及他拒絕被人定義,讓他在青年藝術家中非常受歡迎。” 紐約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的克裏斯·艾爾斯説。

而霍克尼對英格蘭風景畫的回歸也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人們認為這是一種倒退,因為風景畫是過去的東西,但霍克尼可不在意別人怎麼看。

在他眼裏,他對自然風景的興趣來得很自然。他出生和成長在布拉德福德,那是一個煙霧重重的工業城市。他的父親肯尼思是一個嚴格的禁煙主義者,但他的5個孩子個個都是大煙槍。肯尼思還是個奇怪的寫信愛好者,給赫魯曉夫、甘地以及埃及前總統納賽爾都寫過信。

小時候,霍克尼常和弟弟約翰在家門口轉悠,希望有車的鄰居能載他們一程到別的小鎮,比如SPA小鎮哈羅蓋特去。香艷的SPA,以及霍克尼在那裏創作的早期繪畫,直到今天還在他身上留有痕跡。那時每到夏天,霍克尼就去海邊的農場打工,“就是做些壘壘稻草的活兒。其餘的時間裏,我就騎著車到處兜風,”他説,“我愛上了那裏的生活。”

到了上世紀70年代,霍克尼的兄弟姐妹開始往東部的海邊搬遷。1989年,他為母親和妹妹在海邊買了一幢房子,自己也經常從洛杉磯飛回英國探望母親。“我是家裏唯一沒有結婚的兒子,通常未婚的兒子會回家和母親一起過耶誕節。”他説。

在旅途中,霍克尼開著車,發現自己對車窗外的風景有了新的認識。加州沒有明顯的四季之分,缺少一種迴圈交替的感覺。但這一切,在故鄉都能找到。回到洛杉磯,他開始依靠記憶畫約克郡的風景。2005年,他搬回了英國居住。

布裏德靈頓的生活安靜,和好萊塢大不一樣。但對現在的霍克尼來説,卻再好不過。在過去的30年間,他一直在和家族遺傳的失聰作鬥爭。他戴著電子助聽器,可以和人進行一對一的交談,可一旦置身嘈雜的人群,他就迷失了。

不過,失聰反而讓霍克尼對空間的觀察力更強,尤其是對光和影的效果把握更加敏感。“以前,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畢加索對音樂毫無興趣,”他説,“他是個樂盲。但他卻能極度準確地把握繪畫中的明暗對照。他從圖像裏看到的音符比任何人能聽見的都多。”

畢加索一直都是霍克尼的參照對象,這尤其反映在他的後期作品裏,仿佛他年紀越大,反倒看得越清楚。“1973年,我去亞維農看過他的後期作品,”霍克尼回憶道,“我是和道格拉斯·庫珀一起去的,他是個畢加索的專家。去之前,道格就告訴我,這些畫不怎樣。但我執意要去。看了一會兒,我對道格説,‘或許你不感興趣,但這些畫是關於老人的。’有幅畫,一個老人,兩腿扭曲地倒在地上,一個女人試圖扶起他。只有最偉大的畫家才會畫出這樣的主題:,比如倫勃朗和凡·高。安迪·沃霍爾是畫不出這種畫的。”

而霍克尼自己喜歡畫樹。他的畫作通常很大,尤其是關於樹的畫,有一些長達40英尺。霍克尼把大畫布裁剪成小而便攜的畫布,這樣就可以自由攜帶到室外去。去年,他把自己的代表作之一《水邊的大樹》捐獻給了泰特現代美術館。而現在,他在布裏德靈頓有一個1萬平方英尺的工作室,裏面燈火輝煌,可以讓他畫更大的畫。“我在洛杉磯可沒有這麼大的工作室。”他興奮地説。

“人們問我,”他説,“‘在布裏德靈頓是不是挺無聊的?因為這裡很閉塞。’我説:‘不,這裡很不錯。因為這裡有我的工作室和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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