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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製造:當代藝術中的侏儒文化情結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9-10-16 09:05:47 | 文章來源: 《當代美術家》

侏儒,在醫學上講是因為身體發育過程中腦垂體生長出現了問題,而造成身材短小的一種病理現象。在中國古典文化中,因侏儒身材短小而常常被充為倡優、雜耍的戲子。並由戲子建立起來的侏儒文化,只是吸引眼球的商業噱頭,同時形成的劣勢文化被指代為沒有人格的、精神缺乏的玩偶,常常遭到人們的藐視。甚至遭到異族的嘲笑。在宋高宗建炎二年,宋使臣金國,金國嘲笑道:醜陋而侏儒,不知為宋臣。當一個民族文化萎靡不振,是以它精神低矮的侏儒文化成為主流社會的文化認知方式,而倍加受寵、倍加喝護、倍加推崇。中國當代藝術中的侏儒文化情結是對自己文化否定後精神低矮化一種藝術的呈現。

首先,中國當代藝術中的侏儒文化情結來自於文化的施虐與受虐。在中國當代藝術中,以文化的自殺與它殺為核心價值觀建立起來的謀殺藝術學,總是青睞于文化身體施虐與受虐的情景設計。比如圖像中卡通化的紅色記憶,身材短小(兒童形象),嘴流口水,兩眼呆癡,神情詭異。紅色記憶作為發生過的歷史,以施虐的方式重現時,被弱智為流著口水的侏儒。把自己國家建立的政治基礎當作侏儒文化,同時將其弱智化,一是對作為醫學上將侏儒列為殘疾人的不尊重;二是對養育自己文化的歷史不尊重。實際上,中國當代藝術中的侏儒文化的建立,是中國文化自殺的一種極端的形式。

中國人的文化自殺首先視自己的文化為糞土,其次製造視覺的穢物的糞土文化。而情景設計往往先從生理自殺開始,伴隨著施虐的激情與狂熱,口水啊、鮮血啊身體的穢物總是靈感的源泉,而施虐與受虐同為一體的互為關照,又成為了藝術家與藝術批評家(策展人)的文化侏儒製造共謀的淺規則。最後是藝術心理的死亡。有些展覽現場設計是地上流著血(歷史上某英雄人物的死亡雕塑的現場),墻上流著血(圖像中人物頭部或面部流著血)。展覽的血腥味不僅使現場成為藝術主體受虐的承擔者,也成為了精神侏儒化的死亡氣味的釋放者。而文化的它殺作為西方文化成為中國當代藝術養料的無奈與荒謬,是侏儒文化情結揮之不去的愛與痛。活躍在中國當代藝術中的杜尚主義,很快讓中國當代藝術找到它的使命感和歸屬感。

找塊石頭簽一下自己的大名,一個作品的誕生的如次輕鬆。讓杜尚都感到難為情的是,中國克隆杜尚成癮,簡直就是愛你不商量。接下來是現成品演繹著中國的杜尚藝術被視為前衛的代表,出席中外大小藝術展覽會。只是讓人困惑不已:恐龍文化挪用的直接與淺顯,很難看出中國人的智力的發育水準;熊貓文化濫用的無聊與矯情,很難看出中國人的思想發威的潛力。於是,西方文化中它殺的威懾力,讓中國人學會了乖巧與謙卑。中國藝術家讓自己嘻皮笑臉的下跪成為作品的噱頭,卻總能找到藝術的藏家與買家;中國藝術家讓自己策劃的千人的藝術旅行,總要以動物的符號的設計提醒自己的動物身份。由此可見,中國當代藝術精神的低矮化成為中國侏儒文化家園最初的建設者和最後的留守者。

其次,中國當代藝術中的侏儒文化情結來自金錢的熱愛與憎恨。熱愛與憎恨似乎是一個悖論。當代藝術媒介空間總是能夠建立起集熱愛與憎恨為一體的侏儒文化方式。比如作為財富象徵的豬擬人化,人類情感侏儒化。當豬的文化資源成為慾望文化的承擔者,藝術家總能找到關於人與豬文化的財富話題的對應點。溫柔一點的是人與豬文化的某種和諧關係。惡煞一點的是人與豬文化的某種對立關係。尤其是卡通人物設計的文化隱喻,將人的精神再度低矮化,並與豬文化共同形成圖像學的物理空間與文化空間。人們對財富的愛狠交加,已衝出了生理的底線,藝術是宣泄的出口。比如藝術家利用超寫實的方法將物質的慾望的醜陋與貪婪賦予了豬文化,特別是通過細節性的、情節性的誇張與放大,真實的醜惡,讓人敗胃口。如豬身上層層疊疊如同惡性腫瘤的贅肉的強調與突出,五官的抽搐與擠壓出的貪婪,是金錢肉欲化的視覺傳達的暴力美學。而藝術中的暴力美學,常常是以物欲的象徵或隱喻作為施暴的手段,人們在貌似美學的死亡陷阱中接納它的價值觀。此時,藝術家渴望金錢與憎恨金錢的矛盾交織在一起,生産出物欲的謀殺主義,並成全了藝術家人格分裂後精神低矮化後的侏儒情結:揮之不去的拜物主義。至於豬小姐、豬香車……物欲的暢想與守望是藝術家精神侏儒化最後受害者的形象再現。同時,豬作為財富的象徵的物欲的暢想與守望的另一端,是渴望全球經濟一體化的財富的再分配。西方經濟對中國經濟的侵略由來已久的。在中國當代藝術文化的反“傾消”中,利用荷爾蒙介入發情的豬,象征西方文化對東方文化的侵略的批判之後,反而成為了動物對象化的侏儒文化情結的失敗主義。在中國,作為財富象徵的豬文化命運多舛。由於豬又是人們餐桌上的美味,它的任人宰割的命運讓藝術家同豬捆綁在一起的行為藝術,使財富象徵的豬文化又成為社會的底層文化的隱喻,而再度遭遇藝術的迫害。

再次,中國當代藝術中的侏儒文化情結來自於權力的死亡與再生。藝術是什麼?是權力。當中國步入後工業文明時代,由藝術建立起來的權力結構,使得人人都有可能成為藝術權力話語的主體行為者。而藝術權力話語的主體行為者的侏儒文化情結,造就了中國當代藝術強烈的殖民主義。在福柯看來權力是一種話語實踐,而問題是作為話語實踐的藝術權力是誰的?權力在長達幾千年的封建統治中的古典社會裏,只屬於皇帝一個人的。作為役使于權力者的中國人已經習慣了受制于權力的統治,並且學會了在權力的制約下茍竊生存。所以,中國文化中的生與死在某種程度上呈現同一性。中國人思維的麻木表現為死如同生一樣的滋潤與燦爛。那麼,中國當代藝術的權利是誰的?是傑夫·昆斯的?還是格哈特·裏希特的?如果説傑夫·昆斯的色情與艷俗再現了中産階級的奢靡的物欲消費觀,那麼中國當代藝術中的複製傑夫·昆斯的色情與艷俗是徹頭徹尾的媚俗加惡俗。中國當代藝術中人與動物的交媾,世俗與宗教的性茍合,傳統文化資源的性慾化,來自於生理荷爾蒙産生過剩的文化錯位,使藝術成為藝術家性功能再障之後的性慾工具的替代品。不僅如此,女性成為人與動物交媾中的被動角色的充當者,同時也是男性中心主義中的性政治的受害者。而中國當代藝術的男性中心的性器霸權主義也只是傑夫·昆斯性器霸權主義的複製品,並且樂此不疲。中國當代藝術中,看起表面溫和的性器霸權主義依然是男性中心主義的話語權力的方式。

例如,中國傳統繪畫中的《韓熙載夜宴圖》是作為男性話語中心的士大夫的韓熙載以耿于生色(家妓娛樂)逃避現實的歷史圖像。中國當代藝術借用其資源並建構成為中國當代藝術教父的夜宴圖。而男性中心話語權力下女性的艷俗與粗俗的處理,使之再次成為男性中心主義下的傑夫·昆斯艷俗藝術的翻版。中國當代藝術鮮有自己的面貌,是它侏儒文化情結下文化的不自信的預設的死亡。此時,乘虛而入的格哈特·裏希特頻頻造訪中國的當代藝術。領袖人物的毛資源首度重創是格哈特·裏希特風格的畫面恍惚,接下來是大頭家庭組合的畫面恍惚。中國當代藝術的精神恍惚,造就了一批裏希特藝術,並迎來了中國當代藝術的裏希特時代。中國當代藝術後來者的裏希特的絡繹不絕,是它的侏儒文化情結的不斷升溫。中國當代藝術權力的死亡與再生是西方文化的拷貝下的侏儒文化的輓歌。

中國當代藝術善於謀殺自己是世界聞名的。而謀殺自己方式是將自己的文化侏儒化。侏儒化的過程是去智化的過程。中國當代藝術中智性與反智性相互抵礪,最終的目的,是要建立藝術詩學與批判相結合的當代藝術創作的生態機制。但是,作為主流社會文化認知方式精神低矮的侏儒文化的暢通無阻,依然令人擔憂。中國古典社會侏儒戲子的身份,進入中國當代生活,在戲説中國當代藝術時建立的侏儒文化,並使之成為精神低矮文化的醜陋現象。不妨套用中國古代金人的話語方式來解讀:醜陋而侏儒,不知為中國當代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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