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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廣州市利用世界銀行的貸款修建了內環路，如今的內環路已成為廣州的交通動脈，其效用何其大哉。不過，如果廣州市為了興建一個超級雕塑去向世界銀行貸款，剛剛成為世行首席經濟學家的北大教授林毅夫是一定不會答應的，儘管誰都明白，好的城市雕塑確實能夠“提升”一個城市的“形象”，但銀行也絕不會為之，蓋因為銀行不能評估形象的投入成本與它所能帶來的“産值”。
這就是為什麼歷史上的城市雕塑大都是由政府所為、而不是銀行所為的道理。也因為用雕塑去為城市形象“增值”必定是要耗費資源的，過去這叫國家資源，現在説得理性些，已經改叫納稅人的錢了，市民們就有理由去問一問：什麼樣的城市雕塑才真正提升了城市的形象？為這種形象花費鉅款是否值得？從九十年代以來，以打造城市形象之名而製造的“雕塑災害”從珠三角一直瀰漫全中國，構成了中國特有的城市形象的“怪圈”，也使得城市雕塑的評審機制受到廣泛質疑。我不知道現在還有多少惡俗不堪的雕塑仍然聳立在街心廣場和高速公路的入口處，不過如果誰想把城市的形象毀掉，弄個雕塑倒是個簡單可行的辦法。這並不是説中國缺乏好的雕塑藝術或雕塑家，我們還是應該去想一想，在經濟愈加發達和日益國際化的今天，那些壞雕塑又如何能夠欺世盜名而大行其道的呢？
當然廣州城也並不是沒有好雕塑，越秀山的五羊雕塑就是最著名的一座。過去國民政府修建中山紀念堂時，最初曾選址于西關，後經過商討才改在越秀山腳的總統府原址上，從此奠定了廣州城的傳統中軸線。饒有意味的是，後來的五羊雕塑並沒有定位在這條中軸線上，或者以巨大的體量與紀念堂比個高低，正相反，它只是謙虛地位於山坡的綠蔭叢中，然而這也並不妨礙它承載著那個美好的歷史傳説，成為廣州城的另一個象徵。今天，廣州在它的東邊奠定了新的城市中軸線，一系列標誌性的文化建築也即將落成。於是，我們又聽到另一種聲音，據聞最近有市人大代表向市政府獻策，要在中軸線的核心——海心沙上再造一座五十米高的五羊雕塑，它還會發光，能讓人登高望遠……想像一下你站在五十米高的羊頭上的感受吧，高達600多米的廣州塔就聳立在珠江的對岸，它本身就是一座富有韻律感的鋼鐵雕塑，當你登上這個全球最高的觀光電視塔之後還願意爬上羊頭觀光嗎？在海心沙的旁邊，狀若礫石的歌劇院和寶盒樣式的博物館難道不也擁有雕塑般的動人造型嗎？我也樂於相信，這個會發光的新五羊雕塑一定要比河南省那條長達二十一公里的巨龍雕塑更具有現代感，儘管那條也會發光還會吐煙的巨龍好像已經停工了。不過我們還是有理由去懷疑，搞個巨大的新五羊雕塑難道就能代表新廣州的文化嗎？
看到廣州塔正在新軸線上節節攀升，使我們對廣州的未來充滿了信心，因為它代表了一種善用資源的形式。廣州市也許很有錢，並不需要為建個雕塑向世行申請貸款，正因為如此，我們更應該善用和慎用資源，才能對得起這個城市的市民們。所以，就雕塑而言，還是讓那些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好雕塑留在原地吧，因為這才是尊重城市歷史和城市文化的謙和態度。幾年以後，已建成的廣州塔上一定是遊人如織，人們會爭相在塔上與新廣州拍照留念，那又怎麼樣？那只會使越秀山的老五羊雕塑更有歷史價值，因為它代表著老廣州，哪怕它只有幾米高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