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買花,李雄伊愛畫花,花是我們母子共同的愛好。人們常説:“好花美麗不常開”,但雄伊畫的花,每天都在盛開。她們像一隻只三歲孩童的小手掌,撫慰著我那顆被生活磨礪得有些粗糙的心,那麼柔軟,那麼細膩,那麼溫存。
作為一位年輕藝術家,李雄伊的藝術靈感大多來自於大自然。雄伊小時候有兩個願望:一個是每年夏天在自己的臥室的窗臺上擺滿各式各樣的瓶子,裏面裝著各式各樣的爬蟲、飛蟲或者是類似青蛙、壁虎之類的生物,在他的身邊鳴叫、跳躍,一直到他夢裏;一個是離開喧囂的城市,乾脆與動物們一起生活在森林裏,只需攜帶兩個箱子:一個裝滿礦泉水,一個裝滿熱狗。他以為只要提著兩個箱子便可以與我們生活的世俗社會做個告別,進入他的童話王國。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兩個願望相繼破滅了,但他的心靈卻一直被自然的誘惑所佔據,他把自己的靈魂與大自然的靈魂疊加在一起,用他的畫筆呈現給我們。李雄伊這些年花了很多時間描繪花卉靜物,這些花卉本身是再普通不過了,花卉市場或者街邊都有,三五元一盆,貴也不過幾十元錢,大多數買回來幾天就蔫了,很快就被我掃進垃圾堆。而進入李雄伊畫室的花,經過他的筆,使她們重生了一般,進入了生命的另外一個階段,是那麼可愛、那麼有生機、那麼有靈性。
中國的知識分子總愛畫“梅蘭竹菊”,把它們作為自己的精神追求。李雄伊與他們略有不同,他畫的花卉大部分不認得,也叫不上名字,但是知名或不知名的,他都一視同仁,把她們當作大自然的一份子,欣賞、愛惜。他最常説的話是“這花真漂亮!”他用他那顆純潔的博愛之心愛大自然的一切,用他純凈的心靈與眼睛感受大自然的一切,所以一切花草都可以入他的畫。他賦予她們脫離世俗之外的氣質和靈性,讓她們靜靜地盛放。我非美術界專業人士,不敢班門弄斧地去評價一幅畫的好壞,但我喜歡雄伊的畫,煩悶的時候,在他的畫前停留一會,我的心裏就瀰漫著修剪過的花園的味道,滿溢著新鮮的青草氣息——我認為這是世上最好的味道。
清朝詩人袁枚有一首詩:“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亦學牡丹開。”雄伊畫畫並非科班出身,今年8月要開個人畫展了,這詩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畫家的隊伍裏,他正如一棵小小的苔花一樣,努力地開放著,吐露著與眾不同的質樸芬芳。
文/ 熊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