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很簡單,沒有想像中的風花雪月和浪漫情事,那些年少時對生活的憧憬在文革歲月裏被現實殘酷地撕碎了…..。幸運的是,繪畫成了我一生的知己,我可以無所顧忌地向它傾訴,可以找回我失去的信心。畫室裏工作的時間是個人的天地,只有那個時候,畫裏畫外的我是一體的,我擁有充分的自由和放鬆,可以讓自己的心放縱,不用顧及其他。繪畫是一件既讓我著迷又讓人筋疲力盡的事,品味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從一句歌詞到一切可以引起視覺衝動和想像的話語和圖像都會多多少少地衝擊著我的神經。很多時候那些轉瞬即逝的感覺需要尋找,因此我特別喜歡給自己當模特,想像中的樣子先通過身體的預演得到一番感受,再把這種感受用畫筆和顏色書寫記錄。即使是只言片語也容易讓我感動,使我本能地把它和繪畫聯繫在一起,在我的腦海裏會浮現一種模糊的樣子,於是我就有了創作的衝動,我努力地把這些模糊的感覺變得清晰起來,這個過程往往讓我亢奮又筋疲力盡。
每一幅畫都是瑣碎生活的影子,是我的日記。日記裏寫著我的秘密,我用自己的色彩符號方式敘述著我的快樂和悲傷。春去秋來、聚散離合以及生活中許多細小的變化都讓我感懷,我害怕歲月的流失害怕老去的孤單寂寞。每一個落日黃昏,看著屋內瀰漫著柔和的光,那暖暖的氣息使緊張疲憊的心鬆弛了,讓我品味到了生命的價值,我感到了一種活著的感動…。
對於我來説,畫布和顏色是我最忠實的夥伴,色彩世界裏無窮的可探索性給了我自由發言的可能。我喜歡粉色尤其是粉紅色,因為我認為粉紅色最吻合女人的心理,能夠帶給我更多的幻想。在我的作品裏不斷地出現各種粉色系列,它們所要展現的不只是色彩的變化更多的是心緒的浮動。當然,繪畫是一件技巧性很強的工作,它同時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在考慮如何把各種感受轉化成繪畫語言時需要不斷地嘗試和理性地分析。每一筆一畫都要最後落實到具體的形與色,許多看起來很隨意的點劃都是精心安排和經過多次的修改完成的,這是個反反覆復推敲的過程,點、線、面的安排,畫面的節奏,用筆和空間的處理等,都離不開經驗和感覺。我們不可能拋開造型和色彩談架上繪畫,構成畫面的每一個因素都值得認真研究。而研究色彩關係和造型變化也是我多年來從事的工作,此外,表達真實的自我一直是我努力傳達的資訊。
形與色構成了畫面,對形與色的不同要求和表現呈現出不同的畫面風格。注意它們之間的對比變化可以得到無窮的樂趣,我不願拘泥于細節的表現方式,更多時候是考慮形與色在畫面上的佈局構成的美感。在我的畫中,靈動的線就是畫面的表情,它如遊絲般飄動,時而輕描淡寫如暖風吹過,時而濃墨重彩驚心觸目。交織于畫面的線條和色彩細細地講述了故事裏的悲歡離合。生活中有很多讓人感動的瞬間,我都想用繪畫的方式把它記錄下來。我儘量避開那些令人緊張和壓抑的題材,我更願意我的作品對人的心靈能夠起到撫慰的作用。畫《母與子》系列是源於身為母親的切身感受,畫《小戲班子》系列也是來自於過去農村生活的印象,還有不少的靜物畫裏留下的都是瑣碎生活的痕跡。這些都是客觀的題材,我選擇最能體現自己生活狀態的題材作畫是由於表現這樣真實的自我更容易些。我關注一切可以與圖像聯繫的生活局部,尋找感性的、可以不斷擴展的題材,追求畫面簡約的效果。在色彩的表現上,馬蒂斯和畢加索的藝術給了我很多啟發,就如馬蒂斯在他的一篇筆記中寫道:“我選擇色彩並不依據任何科學理論,我依據的是觀察、感受和親身的經驗。…,我僅僅是試圖擺上能表達我的感受的色彩。有一種起推動作用的色調的比例關係存在著,它會引導我去改變人物的形、或變化作品的構圖。我盡力去尋找這種比例關係,一直不斷地工作下去,直到我在構圖的所有部分中獲得它為止。”同時,在對大師們的作品細心揣摩之後,我對色彩的理解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在我的作品中,表達空間的觀念時依靠的是色彩而不是光與影。體現光線的感覺可以通過色彩的對比和排列來實現,而不僅僅是描繪物體。透過這些繪畫技巧的因素,我想畫面最後呈現出來的是由於視覺的碰撞而帶來心靈的愉悅,那才是我最想達到的效果,我把對生命的理解和渴望用自己的方式做了注解。
因為現實生活的具體和瑣碎更加反襯出藝術的超“現實”,我希望把現實中的美再現。
和絕大多數的女人一樣,我渴望生活中的不平凡,想要與眾不同但都難以免俗。和大多數的畫家一樣,不願過多地重復自己,讓每一件新的作品保持鮮活卻不是件容易的事。用心去畫吧,在畫裏我可以把現實生活裏的諸多念想盡情抒寫。我清楚藝術的道路永無止境,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