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一段時間裏,寫實繪畫讓我十分投入。1988年美院進修時期,一年多來緊張的人體寫生訓練使我的人物造型能力得到了明顯的提高,但對畫面的佈局卻感到束手無策。十多張《黃昏》組畫寄託著濃厚的情感,那是對兒時生活的回憶。後來繼續表現這類題材的作品時,就漸漸失去了那份真實和情感的投入。不久我意識到了這一點,便開始轉向畫面中形式因素的研究。有選擇地對西方繪畫大師的作品進行對比分析,從中領悟繪畫藝術的規律,找出畫面結構的平衡關係,這些努力對我的繪畫風格影響很大。開始這方面的探索相當艱難,堅持兩年以後,就有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因為我在實踐的過程中將一些不經意的和偶然出現的東西增加到畫面中去,因此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儘管有人對這種改變不以為然,認為失去了自我,也有人認為丟掉了以前的造型功夫太可惜了,但是我很喜歡這種轉變,且對此很著迷。每個畫者都有自己理想中想要達到的畫面效果,如果沒有經過時間和數量的積澱,是難以達到品質的互變。從一開始的把握不好到後來的駕輕就熟;從畫風景寫生到數以百計的構圖訓練,其中收穫很大。現在我很希望更多地了解中國傳統繪畫精神,像中國書法繪畫等,不過我只是想從淺層意義上去了解一些。可能在我的感覺中它不像畫油畫創作那樣沉重。現在我思考更多的是關於習作與創作的關係、西方風景畫與中國傳統山水畫的關係等。並且我會在表現中努力地去體會東方藝術精神中“物我兩忘”、“天人和一”的感覺。
近年來我的以風景畫為主的油畫作品均是對景寫生。這些作品已不是寫生練習,更不是自然景色的再現,而是面對自然,進行繪畫語言轉換和情感表達的探索過程。畫面已脫開了對以往敘述性再現情感表現的依賴,而更注重畫面視覺因素與情感抒發的直接性。在畫室裏畫畫和到大自然中去感受陽光的氣息是不一樣的狀態,變化萬千的大自然,令我激情澎湃,每當看到想畫的東西時,我就會特別地有創作慾望。我願意融入到大自然中去,面對生機勃發的自然景色,那時候就會忘掉一切投入到表現中去,新的構圖、新的形式會不斷地躍然畫布上,情緒也會隨著構成、節奏以及形、色和筆觸自然的注入畫面之中。每當孜孜不倦地投入創作,從中得到的喜悅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因為所探求的形式是純粹的;所以畫面表現單純;因為是來自於親歷自然,所以畫面不乏生動。但我最最想得到的還是在不經意之中達到精神與表現形式的自然融合。
王克舉 20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