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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霄龍:馬家垣和戰國時期中國北方的文化雜交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4-06-17 19:46:36 | 文章來源: cafa

2014年6月13日下午2時,漢諾威大學藝術和藝術史係副教授吳霄龍在中央美術學院人文學院的邀請下,向大家展示了他近期的學術研究成果,並就專題講座的內容與在場師生進行了熱烈的交流討論。中央美術學院人文學院教授李軍擔任此次講座主持。

吳霄龍九十年代畢業于北大考古係,後留學美國匹茲堡大學,主要研究方向是跨文化領域的中國北方民族藝術。此次講座討論的主要對象馬家垣文化遺址是新千年後考古發掘的新材料,如何用新的視角去重新審視這些考古材料是吳霄龍帶給大家的一個啟發性思考。他主要通過後殖民主義理論來解讀馬家垣和戰國時期中國北方的文化雜交現象。

對於三世紀的馬家垣文化而言,吳霄龍認為僅僅以“華化”來解釋是遠遠不夠的。馬家垣所處的地理位置是秦國的統治轄區,馬家垣可以看作秦統治下游牧少數民族的文化遺存,其中包含的文化混雜性是十分複雜的,而不是簡單的華夷兩級分化。所謂文化混雜性或者説雜交文化的概念,是從後殖民主義理論框架下産生的。後殖民主義話語系統注重從屬文化的歷史,它提醒我們在對待很多材料時,避免民族中心主義態度。後殖民主義也認識到文化並不是主流和邊緣的二元對立關係,其中有很多交流互動,當一個對象被挪用之後,其背後的意義可能已經發生轉換。所以借助後殖民主義理論,我們在看待文化交流傳播的時候,會注意到物質文化背後的社會場景以及人的意志。

後殖民主義理論的代表人物福柯、薩義德早就提出知識和權力密不可分。在這樣一種理論的啟發下,吳霄龍試圖論證在東周時期,中國北方文化雜交的現象是被上層社會拿來協商和表達社會地位的策略,是一種權力的作用。具體而言,馬家垣地區文化遺存向我們展示的是北方文化精英通過有意識地選擇多種文化意涵來構建不同文化區域間中間人的身份,展示與不同地區政治、經濟、文化的關聯,進而提高自身地位。

從馬家垣墓葬發掘情況來看,多種埋葬結構和習俗並存。墓室底部東端有側室,西壁有臺階,其中會有車馬隨葬。至少有三座墓是豎穴墓,6號墓是最大的墓,位於中央,其他的墓圍繞它展開,它是唯一一座葬整匹馬的墓,墓主人的地位是非常顯赫的。而其他規格較小的墓室只葬馬牛羊的體骨。墓葬的臺階數目也不相同,考古學家按照臺階數目分了五類墓葬。隨葬車馬的數量和臺階數量是一致的,是有嚴格等級制度的。車分為五等,但形制各有特色,都不雷同,意在華麗,不堪使用,所以它們都是為了喪葬禮儀而準備,是身份地位的象徵。從中我們能看到周禮的文化熏陶。

馬家垣墓葬最精彩的是隨葬馬車及其裝飾,如修漆、金銀珠寶等裝飾。馬家垣的大角羊、猛獸後肢反轉造型在哈薩克的伊塞克冢、西元前4世紀的巴澤雷克墓以及阿拉溝都能看到其中的文化關聯。從大量飾帶、鞋底紋樣、青銅器上都能看到動物搏鬥,尾巴上卷貼在背後的形象。但另一方面,馬家垣也有自己的獨特創造。吳霄龍以與馬家垣同源的楊郎文化做為橫向對比,可以看到馬家垣S形紋樣是在楊郎文化雙鳥紋飾牌紋樣簡化後形成的。可以説,馬家垣文化是楊郎文化貴族階層的進一步發展。

接下來,吳霄龍回到對這種文化混同成因和目的的探討上。文化雜交不是簡單的文化混同和模倣,它其實是一種新的物質文化,它的形成反映了主流文化與邊緣文化在文化融合中的互相依賴的現象。被借用的東西也已經過改造,創造一種新的物質文化,對自身身份進行一個新的定義和認同。他強調,應當把文化交流看作是一個過程和策略,而不是一個靜態的結果,還要注意風格變化背後的社會意義。

為了佐證這一觀點,吳霄龍詳細介紹了3世紀處於燕國統治下的辛莊頭30號墓的隨葬品。它是典型的中原喪葬墓,其中出土的金腰牌紋飾繁縟,但也是典型的動物搏鬥形象,另外金質劍柄上的紋飾以及金珠工藝也都顯示出西域特色。而從西安的青銅工匠墓中的出土的陶范、模版裏也可以看出,很多紋飾都是從西域而來,應北方貴族需求而進行生産,中原工匠已經都參與到雜交文化的市場中了。可以説,在3世紀,這些北方新貴族不同於早先戎狄,繼續保持著中國和西邊文化的關聯,文化與風格背後的選擇是一種適應自身需求的文化策略。

Q&A:

賀西林:文化雜交是一個現象,但是如何證明這種現象的産生就是基於一種主動的文化策略,這其中的關聯性怎麼證明?如何從這種靜態的物質文化來體現背後的動態的文化歷史?

吳霄龍:首先我們今天看到的這些遺存就是一個被選擇過之後的結果,當然,物質文化背後人的意圖是一個難以驗證的環節。但是,我認為,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這些東西的産生本身體現著一種文化策略性,這些社會上層人士現實自身對資源的掌控以及和周邊權力中心的關係。當然作為當事人,這一過程很可能是潛意識的,不自覺的發生的。

鄭岩:我有一個問題是關於馬家垣的位置,您剛才展示了一幅戰國時期的地圖,表明馬家垣是在秦國的統治範圍內的,但實際上,它處在一個不同文化領域的邊界地帶,它一定能代表秦國統治下的文化雜交現象嗎?或許我們也可以把他歸為北方草原的身份?還有就是如何看待在西漢時期,中原地區已經掌控了北方草原,但是在大量的墓葬隨葬品中還有北方草原風格的器物?

吳霄龍:您説的很對,這個地理位置是有一定的不確定性,但是我覺得這並不妨礙我們的討論可以放在融合和選擇中原文化與西域傳統這樣一個大的框架下。第二個問題,我不敢妄加評論,我認為它還是跟權力有關,是對這樣一種風格的佔有來炫耀和顯示自身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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