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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版”——從張曉剛“波普風”看中國“前衛”藝術的符號價值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9-26 10:22:22 | 文章來源: 藝術與投資

“中國圖式”——從“境”到“意”的有效裝換

對張曉剛“波普”畫風的另一個責難是,採用平涂技術直接搬用照片,“翻”流行圖像之“版”。並且,隨著近年張曉剛在西方市場的火爆,尤為懷疑其所“翻版”的中國符號,是否具有作品語境與當代社會問題之間的內在關聯,是否成為了滿足西方“後殖民”期待視野的“中國標簽”?

的確,張曉剛的許多創作中挪用了公共圖像,比如在紐約蘇富比2006年春拍走紅的“大家庭”系列,模倣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盛行的家庭照,有悖于油畫傳統意義上的原創性標準,頗具抄襲和重復之嫌。然而,只要稍具批判意識並切入大眾文化,就不難發現畫家對現成歷史圖像的借用,為中國當代文化提供了新的閱讀線索。張曉剛90年代初開始的《大家庭》,取法于德國李希特對歷史照片進行的二度創作,撮合了照相機觀看效果和傳統油畫的手繪方法。畫家以家庭和50年代舊照片為母題,借用中國照相館的“標準像”和“集體照”,以幽默的形式反思“千人一面”、“萬眾一心”時代,並以“紅斑”和“紅線”,象徵以政治同盟為紐帶的“血緣”關係。實際上,作為主線的舊照片,只是提供了關於過去與現在、個體與社會、個人與家庭的記憶鏈條和情境。畫家的本意是在中國新都市文明與農業時代的記憶之間,呈現一種傷感的歷史經驗和身份反省,作為一種文化材料和視覺符號,其中不僅包涵畫家個人際遇的激情或失落,也蘊藏著國民集體記憶中,個性依附於傳統社會架構時的悽然和無助。正是1989年後以張曉剛、王廣義為首的“政治波普”,結束了中國藝術家對大而無當的西方哲學問題、西方現代思潮和西方藝術形式的關注,轉向了國人真實的生存空間。畫家以幽默的方式對政治情結的自我消解,標誌著中國當代藝術走向了自覺和自律,標誌著藝術家對當下問題的反應更加趨近中國現實。

張曉剛的繪畫,在本質上與“西南川渝群體”彰顯的“傷痕”和“鄉土”意識一致。雖然他不同於高小華的《為什麼》、程叢林的《一九六八年x月x日,雪》、何多苓的《春風已經甦醒》以及羅中立的《父親》所採用的“現實主義”手法,但以老照片為題材的若干個系列,直面現實的個體狀況、現實的生命存在意義,不僅反映了當代的視覺經驗,也同樣體現了宏大的現實主義精神。這種對民生和社會的歷史使命感,與“文以載道”的中國文化傳統相承。張曉剛的生命意識和神秘氣氛,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與葉永青等一起成立“西南藝術群體”時貫注下來,世紀末城市的不斷突變、記憶的不斷遭劫,帶給畫家的飄泊感和迷茫在“失憶與記憶”系列中顯現。作品中女孩“好像在看什麼,又好像沒看什麼”的白日夢眼神,疏離了“大家庭”的集體歷史記憶,這些選材和表現中日益凸出的自我和個性,正在拓展“政治波普”的狹隘語境,是其表現主義手法的進一步中國化和現實化。

實際上,圖像是否複製、顏料是否平涂並不重要,關鍵在於其中能否具有中國情節和中國圖式。張曉剛的繪畫依賴攝影圖像獲取的符號,只是超越現實的波普之“境”,其“意”在與利用公共圖像與現實之間隱含的“荒謬”,反洗當下的生存狀態。聯結圖之“境像”與圖之“意向”,正是其原創性所在。

“符號”——從藝術價值到市場價值

1989年“現代藝術大展”後,中國藝術家從反叛傳統轉型,躋身於當代藝術交流的國際背景中,尋找自己的創作獨特性。王林和張曉剛等提出的“89 後藝術”概念,明確了90年代國際交流背景下,中國藝術應該追求的價值,又于1993年共同舉辦了“中國經驗畫展”。之後,張頌仁聯合栗憲庭策劃了“後89中國現代藝術展”,並決定代理張曉剛作品。不久,張曉剛以家族和舊照片為母體的作品先後參加了“第22屆聖保羅雙年展”、“第46屆威尼斯雙年展”、“第2屆亞太地區當代美術三年展”以及西班牙、德國、葡萄牙、芬蘭、比利時、南韓等地的重要展覽。“政治波普”成為張頌仁推出的中國藝術的代表樣式,張曉剛的“波普風”也成為易於被歐美藝術機構和收藏家認可的符號,西方市場的重視和認可,為中國當代藝術創造了巨大的國際聲譽。

如果説陳逸飛發現了國際市場期待的“中國符號”——老上海、仕女、小橋流水,成為備受歡迎的“浪漫的寫實主義者”,那麼,張曉剛則創造了另一個“中國符號”——細膩淡雅、憂傷木然的家庭老照片圖式。儘管某些不乏冷戰意味的西方評論家,過於關注張曉剛等“政治波普”繪畫中的政治內容,但更多西方藏家所青睞的是作品中“有趣的文化感”和.“獨特的個人風格”。由海外藝術機構推動形成的市場高價,也恰好説明瞭畫家所操持的中國符號決非“照抄”或“照搬”。

從2005年起,張曉剛作品在拍賣市場異常活躍。佳士得2006秋拍“亞洲當代藝術專場”的成交價目表中,張曉剛的作品不僅佔據前十名中的5個席位,而且獨佔前三甲。對層出不窮的高價,不只保守傳統價值觀的批評者大為驚詫,即使畫家本人也頗為疑惑。當張曉剛得知《血緣:同志第120號》拍出了高價後,第一感覺是“瘋掉了”。拍場上的財富指數,把畫家從賣100美元時的“踏實感”改變為賣100萬美元時的“虛幻感”。伴隨市場中“齊白石不敵張曉剛”的驚呼,藏家對全球盛行的“中國概念”也顧慮重重:當代“新銳”們今後到底如何定格?中國當代藝術能否成為亞洲當代藝術的領跑者?

其實答案並不複雜.因為藝術市場是出於資本運作樹要的經濟行為.所以在迅猛的消費時代.作品進入市場後的一切遭遇完全受控于資本和資本的支撐者。火爆的拍賣場和接連刷新的價格紀錄,從一個側面反映了藝術購藏的自主性和多元化。當代藝術市場越來越成為買方市場,購藏者可以完全自由地選取鍾愛的藝術家和藝術品,可以完全自主地用價格將“藝術符號”從藝術價值實現為市場價值。曆盡坎坷後,中國當代“前衛”藝術已經由80年代的邊緣化、地下,逐漸主流化和合法化,中國當代藝術的一些思潮和樣式,也已經沉澱為被市場全面接受的“經典”。從走紅西方市場到回歸國內,中國當代藝術掀起的數輪收藏熱潮,正在塑造可觀的市場神話。90年代,張曉剛、王廣義、方力鈞等在西方市場樹立起中國當代藝術“典範”,完成了中國的當代藝術與國際的接軌;近年,對本土藝術市場價值取向有“榜樣作用的海外市場,再次確立起張曉剛等人的崇高地位,這必將引領中國的當代藝術市場與國際的接軌。

為躲避不速之客便擾,深居北京“酒廠”工作室的張曉剛還在安靜地繼續著他的:“大家庭”系列和“記憶與失憶”系列。儘管他的近作改變了對攝影景深的模倣,但“個人與社會”的主線以及與記憶有關的懷舊色彩,可能是他永遠的主題。這種似乎持續不變的圖像,值得畫家和讀者永久品味下去——只要它仍然與中國某些集體意識相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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