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數軸上的原點“零”,將數域劃分為負數與正數,樂史上的貝多芬,則將交響曲這一體裁劃分為“貝多芬之前”和“貝多芬之後”。6月23日晚在保利劇院,羅馬尼亞血統的指揮家勞倫斯·福斯特,執棒中國愛樂樂團,以貝多芬的第一和第七兩部交響曲,將我的心靈帶回到了交響曲的“原點”,實為難能可貴。
一半壯麗一半低調
看指揮家的履歷,料想福斯特應該是一位訓練樂隊的高手。而中國愛樂在兩支交響曲中犀利精準的結構織體和音響呈現,則千真萬確地證實了這一點。我尤其喜愛下半場的“貝七”,當首樂章啟始,那個令人振奮的和弦全奏無比壯麗地在劇院裏飽滿浮現時,我的身心當即受到了觸電般猛烈的震撼,心靈隨即被它牢牢抓住,同時情不自禁地抬頭仰望呈扇形狀發散的天花板,真是神奇!……這種類似化學反應的聆聽感覺,一直持續到首樂章終止。
接下來的第二樂章,福斯特的詮釋風格卻沒有令我滿足。我本期待他能演出《國王的演講》中那段配樂般攝人心魄的效果,但指揮家給出的解讀,聽上去則更偏于順滑和流暢,沒有我期待的葬禮般令人心慟的戲劇性效果。他或許只是想儘量忠於原譜、回歸質樸,“讓音樂本身説話”、“讓貝多芬自己表達”。接下來的三、四樂章,一氣呵成、氣貫長虹,音樂的一切表情幅度和速度行進,莫不完全掌握在福斯特那張弛有度的嚴謹法度之中,反觀樂手們飽滿的激情,在指揮家嚴格的紀律掌控之下,反而獲得了真正音樂意義上的自由,既盪氣迴腸,又無絲毫的魯莽衝撞,堪稱真正有品味的演奏。
溫暖如同包餃子
對比之下,上半場貝一的聲音規模和情感幅度,聽起來則顯得略小一號,這可能既與作品本身的力度要求有關,也與開場後尚未完全熱身有關吧。儘管如此,指揮家棒下貝一里的那個行板樂章,卻帶給我如同海頓四重奏般默契溫暖的室內樂式的享受,這也是當晚的又一個亮點。
音樂會結束時,我忽然想到幾年前看《愛樂》雜誌“貝多芬交響曲”那一期裏,樂評人沈祺在“貝多芬問卷”調查中曾寫道,希望愛樂、國交在國內演奏貝多芬時,樂迷們多去捧場,那效果,用他的話講,就是——中國自己的樂團和樂迷在一起創造的貝多芬交響曲,如同大年三十兒自家包的餃子一樣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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