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0年10月18日
地點:今日美術館
受訪人:沈其斌(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館長)
李超:沈館長,目前正值是國內藝術市場“金九銀十”的好時期,在這兩個月期間有很多國內重要的藝博會、藝術節都陸續登場。尤其是像上海,借助世博會的東風,有非常多的展覽活動。我們大致可以從這些藝術市場的晴雨錶中看到藝術市場的表面的繁榮現象。今天我們要談的話題是關於藝術品投資的,因此,我想請問您對當下藝術市場走勢的一個看法,以及目前的藝術品市場與宏觀經濟存在一些什麼樣的聯繫?
沈其斌:中國的藝術品市場,應該説還是一個如火如荼、蓬勃發展的階段。雖然説今年的許多藝術拍賣已經創下了許多新的神話。但是,就整體的藝術品市場而言,它在整個在經濟市場中所佔的總量,以及參照國外的一些藝術市場來比較的話,這個份額還是非常小的。隨著中國經濟的再進一步的持續發展,藝術市場發展的積極態勢是不會改變的。藝術品市場的發展一定跟中國整個經濟發展是聯繫在一起的。沒有中國經濟的強大,也不可能有藝術市場的繁榮,這是顯而易見的。所以它是一個正向效應,這應該説是一個宏觀的大勢。
李超:我了解到,您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關注藝術投資基金了。就當前的形勢來看,目前是否是藝術投資基金的一個好時機?
沈其斌:從我的判斷來講,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其實我們在2008年,是計劃做藝術基金的,那時是當代藝術市場最泡沫的時候,在加上2009年的金融危機,對藝術基金來講不是合適的進入時機。所以過了差不多一兩年的調整時間,藝術投資逐漸回到了更理性的一個層面。同時,經濟大環境也經過了這樣的一個調整之後逐漸地開始走出低潮。從宏觀發展來看,中國無論是當代藝術還是傳統藝術,整個藝術投資基金領域其實還沒有真正地開始,雖然市場上有一些零星的藝術基金在運作,像民生藝術銀行基金等等,就總體來講,它作為一個藝術的投資品種來看,顯然是才剛剛開始,同時,藝術市場經過調整以後,也積蓄了更大的能量。藝術品的發展,藝術市場的推廣,在某種程度上講,也必定需要借助金融、資本的力量,所以藝術市場的金融化、資本化的時代一定會來臨。藝術基金是藝術資本化、金融化的一個具體方式、産品。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中國的藝術品投資基金的新時代應該説即將來臨。
李超:剛才您提到國內現在有零星的幾個藝術基金,與國外相比,西方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就已經出現藝術基金了,而且還有幾個比較成功的案例。像熊皮基金,英國鐵路養老基金,這些西方藝術投資基金的成功經驗,如果借鑒到中國的話,是否適合中國的國情?
沈其斌:我覺得也不完全適用。因為像西方的這些藝術投資基金,它們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它們是相對比較長期的、穩定的一種藝術投資基金,封閉性比較長。國外的藝術基金,通常封閉期是七年到十四年為一個基本週期。而我們現在中國的藝術基金,都是屬於那種急於求成的。兩年的封閉期對於藝術這個行業來講,我認為是帶有某種傷害性的,甚至是也是帶有一定欺騙性和炒作性的。藝術的成長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培育的,來推動文化的。那麼兩年這個時間太短了,它整個的文化藝術價值還不可能這麼快地就通過資本去顯現。但是如果必須要完成交割的話,怎麼辦?只能通過炒作的方式。所以藝術基金一旦以炒作為目的和手段,那對藝術品的藝術價值來講是負面的。所以,我們國內的藝術基金明顯在這一方面是存在著很大質疑的。許多中國人的心態都是希望恨不得一夜致富,恨不得一下子就成為爆發戶。而事實上,中國也是由於有太多的爆發戶的這種神話效應,所以人們在理解這種藝術投資的時候,他們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耐心來等七到十四年的。從這點來講,也説明我們的藝術投資理念是非常浮躁的,是一種急於求成的。
第二個,就國外的藝術基金來講,不是説所有的錢都用來做藝術投資的,有些藝術基金,相當一部分是用來做藝術的推廣和包裝的,最高的比例有的達到50%。以大量的資金用來做學術的推廣和包裝,以這個方式,最終來完成藝術價值的一種重新的發現、創造和實現。而中國不是這樣的,中國人買了藝術品以後,就開始等著它漲,同時在整個的投入方式上,它都不是很健全的。所以西方的藝術投資的方式,是由於它整個藝術行業和投資藝術的市場已經相對比較穩定和成熟,尤其是它的客戶群體,它的投資群體。所以它才可以這樣做。而在中國,要照搬過來的話,可能就沒人跟你玩,因為大家的心態不一樣。所以在這個情況下,完全照搬西方也不現實。所以,在封閉期方面,我的合理化建議是取一個中間段,既不是特別急於求成,也不是像西方這樣漫長的過程一樣,能承受,同時又基本符合學術和藝術規律,這種可行性我認為是比較合適的。
李超:我了解到喜瑪拉雅美術館與上海國際信託投資有限公司發起了一個叫“中國新繪畫”的一個藝術基金。喜瑪拉雅美術館在這其中是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沈其斌:這個藝術基金嚴格地講,是證大文化發展有限公司跟上海國際信託投資有限公司合作的。證大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它是一個企業,是一個從事藝術品投資、藝術品經營的有限公司。那麼喜瑪拉雅美術館是整個藝術投資的一個學術支援單位,同時也是一個藝術品的託管單位。
李超:中國新繪畫基金的封閉期是多少年?
沈其斌:五年。
李超:這個基金到目前為止資金的募集情況是怎樣的?
沈其斌:還沒有開始,應該是在十月底,十一月初。
李超:對收益情況有沒有一個大概的預期?
沈其斌:我們這個是屬於優先利後的一個藝術品投資資金,所以我們沒有一個保底的藝術收益。但是它是高風險跟高回報的一個藝術基金。
李超:“中國新繪畫”藝術基金在作品的選擇上上,是如何來斷定某件作品的價值和升值空間的?
沈其斌:這是結合我們多年對藝術的學術判斷、學術建設。我們所推動的學術,最終要在更大範圍來對它認可,就是把它放到市場來檢驗,這也是一個非常好的投資方式,尤其在當今社會,假如梵谷的作品沒有一種天價的神話,大家都會覺得梵谷的畫不怎麼樣,但是把這個價值神話塑造起來以後,大家會對它的學術性也同樣地給予認可。所以我們所提出的中國新繪畫就是針對目前中國當代藝術的單一的由西方價值體系所支撐的價值系統,我們覺得是有問題的。所以我們就開始思考和推動,如何去跟我們中國自身的價值體系和審美的原則相結合。這樣一個新的方式,在學術上成熟的思考還必須要通過市場的方式再進一步地讓大眾能夠給予確認,它是學術和市場相互支撐和相互依存的關係。
李超:我們從中國新繪畫基金這個名字可能就大致能了解到選擇作品的一個方向。請您介紹一下這個藝術基金收集作品的配比情況。
沈其斌:我們這個基金是一個專業性的定向基金,所以傳統藝術和近現代藝術這塊都不考慮,主要是當代的作品,針對當代繪畫,包括雕塑都不會考慮。
李超:到最後這些作品是通過什麼渠道來銷售的?
沈其斌:主要是通過大型的拍賣機構和公共收藏來完成的。
李超:目前中國有大量的民間資本和金融機構都徘徊在藝術市場的邊緣,他們想進入到這個市場。但是藝術品又不像房地産、金融這類産品,它的一些特殊屬性決定了它是一個高風險的一個投資門類。中國“新繪畫藝術基金”在風險的把控上都做了哪些措施?
沈其斌:藝術基金應該説是一個比較專業化系統化的工作,它的整個風險的控制是通過許多的環節和流程來完成的。首要的是學術的保障,所提出的藝術方向和流派,首先它是基於我們對學術的研究和判斷。學術保障方面我們會有專業的投資決策委員會和專家學術委員會來對此給予把關。第二,我們在風險的控制上,會有不同的操作措施,分時間段來分解風險。
第三,我們所針對的對象都是最基本的“原始股”,是沒有被市場所炒作的,不是現在市場上的一線、二線作品,這種高價位的作品,我們不會考慮,我們所選擇的是一個純粹成長性的藝術封閉基金,所以這也是一個分解風險的方法。
李超:上海是一個金融化、國際化的大都市,在外界看來,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可能會與金融有很密切的聯繫,並且可能會形成一種比較先進的美術館運營策略。現在國內有許多的美術館和金融機構都積極地尋求雙方的合作,美術館介入金融,或者是金融主動介入美術館的現象,您如何看待這種現象?
沈其斌:我覺得這是國內美術館發展的一個方向。在全球,包括歐美國家,大部分的美術館、非盈利機構都是由民間、由企業來支援的。國家支援的非盈利機構只是一部分,而且這個比例相對還更小一點。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必然的方向和趨勢。中國隨著經濟發展,會有更多的企業家開始來承擔這樣的社會文化事業、公益事業,金融和文化、資本和文化的這種結合,我認為是應該國家倡導的,同時也是民間應資本應該推動的一個必然方向。
李超: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