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週刊>>第321期
文/孫琳琳
張小濤好萊塢電影片段式的作品暴力而有末世感,從他的展廳出來,就像從噩夢中醒來。張小濤説:“在美術館上演暴力的好處是,它肯定對你有所觸動。”
生於1970年的張小濤是個謹言慎行的悲觀主義者。如果説藝術用於造夢,那張小濤的藝術造的是一場充滿魔幻色彩的噩夢。
2010年4月,他的“噩夢”在廣東美術館展出。在關於“汶川大地震”的10分鐘動畫《痕》的結尾處,張小濤3歲的兒子為他繪製了西遊記人物,雖童真卻悲涼。《痕》裏潛藏著張小濤對藏傳佛教的理解,2010年他還將推出以此為主題的《薩迦寺》。
70後藝術家往往在新媒體方面有所表現,探索“死亡美學”的張小濤是其中的佼佼者。2008年,他就耗資350萬元製作新媒體動畫《迷霧》,用動物之眼來觀察重慶鋼鐵廠和深圳世界之窗,展現工業風景與幻想世界糾纏的迷宮。
早期,張小濤從小處著眼,畫醫用垃圾、霉爛的食物、螞蟻和微生物等。四五年前,他開始關注偷拍視頻,“暴力出現在網上其實是對所有人的暴力,我把它放入美術館,我不是想強化它,也不是想弱化它,我要正視它”。
烏魯木齊街頭性工作者鬥毆的視頻,讓張小濤産生在劇場看戲的錯覺。作為藝術家,張小濤認為這些圖像極其有創作力,對藝術家有啟發。作為社會的普通一員,張小濤看到這個時代人心裏瘋狂的東西,道德、倫理、權利、監控……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他認為自己的工作“很像轉譯,就是用你的方言表達對這些問題的看法”。
在去年北京的藝術區拆遷中,張小濤和52名志願者一起實施了行為藝術“白日夢”(“暖冬”計劃的一部分)以示抗議。作為將府藝術區領頭人,他一直不卑不亢,理性處事。也因為這樣,將府藝術區成為唯一維權成功並且沒有什麼損傷的藝術區。
在漫長的維權過程中,張小濤承認,他的軟弱數次發作,心情像在漫漫長夜中獨自煎熬。“九死一生,必須要扛、要堅持。”他設想過很多壞的可能,有動搖,有焦慮。這一點,可從他的作品《無題》(2009)中看出——一個單純的人,滿面光斑與流淌的血跡,但他畢竟承受住了。
然而對於這個國家的傷痛,張小濤絕不麻木。兩年之後,很多人不再關心汶川,但是張小濤一直沒忘出錢出力。
在中國當代藝術市場上,創作力旺盛、價格適中的70後藝術家特別受外國收藏家關注。剛出道時,張小濤每張畫才1000美元,主要賣給了德國收藏家。2006年,他開始在國內有所表現。這一年,《潰爛的山水之十五》在北京匡時拍30.8萬元,次年,這張畫轉手拍了89.6萬元。4年來,他的“潰爛的山水”和“快樂時光”系列一直熱銷,最高可以賣到80萬元一張。
張小濤不畫甜畫,畫的是生命的煎熬、忍耐、絕望、崩潰。他的藝術是碎片式的、最私人的工作,但將是社會數據庫裏最有價值的資料。他的藝術是活人的表達,不是生來就為死在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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