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晚上7點,季羨林弟子、央視《百家講壇》欄目《玄奘西遊記》和熱播中《解讀三字經》主講、復旦大學歷史學系教授、中國文化書院導師、華東師範大學東方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員錢文忠做客青島新聞網,就“季羨林書畫被盜賣”事件,他説出了自己的看法。
季老身體非常健康 沒有老糊塗
網友:關於“季羨林書畫被盜賣”事件,您有什麼看法?
錢文中:這件事情應該是2008年中國最重大的文化事件。尤其今天來到山東,來到季老的故鄉來談論這件事情,我覺得心情格外的沉重。
我也對問這個問題的朋友表示感謝,因為他們在關心著季老。首先要告訴大家的是,季老身體非常健康,完全不像外面傳言的老糊塗了,根本沒有這個問題。電視上也經常有季老的形象,依然每天有人給他讀書讀報,依然每天在寫字。《錢文忠説即墨》就有季老提的“説即墨”,包括這次參加祭海節的畫家都認為,季老的字寫得真好。
季老的私人藏品確實有流失
我們知道季老過去是節衣縮食,收藏了數量巨大的字畫,大概有500多幅。最珍貴的像蘇東坡的原作也在季老手中。季先生收藏的最低限是“齊白石”,他那個時候徐悲鴻都不收藏的,還收藏了大量非常珍貴的硯臺,非常珍貴的石料。
同時大家知道季老長壽,他從年輕的時候就是中國的頂尖學者,而且季老還有一個習慣,只要一張紙上有字他絕對不扔的,哪怕是他的收費單。所以在100年漫長的學術生涯當中,當然還在延續,有多少名人信札?這是個天文數字。
能跟季老通信的都是中國頂尖的名人。現在我可以非常負責任地跟大家講,季老的私人藏品有流失。最早買到的是一位山東的先生。據我所知,從來沒有任何人去找過這位買到季老幾十幅畫的人,從來沒有人找過他。他買到過的幾十幅畫還沒有把原作給其他人看過,有些人就説這些是假的,他們連原作都沒有見過就説是假的,怎麼能這樣説呢?
前一段時間,突然又有人買到成袋的季老的書信,裏面就有山東的重要詩人臧克家先生寫給季老的信,而且裏面還有一封信跟我有關,季老曾經在2005年左右寫了一封委託書給張藝謀和我,還有現在的北京電影學院的院長。為了一件什麼事情呢?當初當藝謀先生身邊的團隊想把季老翻譯的一部古代印度文學作品編成舞臺劇,季老就委託張藝謀先生和我還有北京電影學院的院長,希望我能夠去做一些文字方面的工作。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比如張藝謀先生要忙於奧運會的指導,這件工作沒有推行,這件事情就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封委託書居然也被賣掉了,你還能説它是假的嗎?
對藏品流失事件 我強調三點
所以我覺得,季老的財産和藏品流失這是一個事實,誰也無法掩飾。季老自己説過,千真萬確,假不了。現在有人説季老現在老糊塗了,其實,他現在比年輕人腦子都清楚。我現在再三強調幾點:第一,不要對誰做了這件事情妄加推測,因為這件事情是非常嚴重的;第二,這件事情應該由司法部門獨立調查,不應該由北京大學方面單獨發表各種各樣的聲明。我從來沒有聽説過北京大學是司法機關,我是北大畢業的,當然不是北京大學,是北京大學某些人的做法讓我感到羞愧,我一直講北京大學歷經劫難,但是北京大學在今天依然是中國最高學府之一,為什麼?因為有北大的精神,北大什麼都可以丟,什麼丟了都可以重新再造,什麼丟了都可以努力重新建起來,唯一不能丟的就是北大的精神。北大某些人的所作所為在損害北大的精神,在損害包括季羨林先生在內,包括蔡元培先生在內,包括胡適先生在內,包括魯迅先生在內嘔心瀝血創造的北大精神;第三,這樣的調查應該向社會公開,應該歡迎社會各界的監督。為什麼不歡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為什麼不能向媒體公開?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方面拒絕媒體的採訪,一方面又説媒體有暴力。北京大學的某些人,在北京大學什麼模擬法庭開一個會,要聲討媒體暴力,這像北大説的話嗎?如果有記者採訪有關人士,有關人士説“無可奉告”,一方面又不接受媒體採訪;第四,在調查和處理和季老的藏品和財産相關的事情上,必須有季老全權委託的親人參與。他全權委託了他唯一的兒子,但是據我所知,到前兩天為止,連季老家的鑰匙都不交給季老的兒子,這是為什麼?季老就這麼一個兒子,他的女兒和女婿已經過世了。但是季老在北大兩套住房的房門鑰匙到今天都不交給他的兒子,這是為什麼?所以我想在這件事情當中有很多非常奇怪的事情。
北京大學依然是中國的最高學府
我也向大家請求一點,不要把這件事情等同於北京大學,這不是北京大學的問題,而是北京大學很少數的幾個人,在處理這件事情當中,所表達出來的態度,所採用的手法完全不符合一般人的常識。幾個人的行為絕對不能等同於季老工作了一輩子的北京大學,北京大學依然是中國的高等學府,北京大學依然有資格驕傲,北京大學有好多像季老一樣,道德學問都讓人欽佩的學者。但是北京大學的確也有少數的幾個人在處理這件事情當中必須得到指責。
我想這件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因為現在當人家買到了季老流散的書信以後,聽説數量是幾百封,這還是一批,還包括季老解放前的書信,新的到2005年寫給張藝謀和我的委託書。季老的書信是中國文化史、學術史非常寶貴的研究材料。所以季老有東西流失是百分之百的,如何處理我自始至終就是上面講的四點意見,我到現在也不改變,到將來任何時候我也不打算改變。這不僅僅因為季老是我的老師,也不僅僅因為季老是一個年近百歲的大師級的學者,在我的心目當中這是一個老人,老年人的合法權利應該得到保護。他首先是一個老人,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季老歷來是這麼描述自己的,如果連他的財産安全都得不到保證,那怎麼辦?我一直表明這個態度,無論我受到多大的壓力都不會改變。(青島新聞網記者孫璐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