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藝術地圖》的停刊到《美術焦點》的復刊

時間:2010-04-17 12:47:54 | 來源:東方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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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忠學

2010年一到,就聽到了兩個消息:停刊一年的《美術焦點》準備復刊了,出品人陳德城和主編夏彥國春節前開始招兵買馬,準備大幹一場;第二個消息是朱其創刊三年多的學術雜誌《藝術地圖》停刊了。

先説《美術焦點》。在《美術焦點》2008年5月B刊出現“魯王事件”之後,我給他們不止一位副主編説過《美術焦點》將面臨的危險,並預言了《美術焦點》會因此而“關停”。後來用“極不正經”的語言寫了部落格《寫到心疼就打住》,結果得到了匿名馬甲的謾罵。

當時我預言《美術焦點》即將關停的文章中提到《美術焦點》的刊號問題。目前常見的介紹當代藝術的刊物除了上海的《藝術當代》和廣東的《畫廊》外,其他的雜誌幾乎都沒有獨立刊號。《藝術財經》原來用的是四川的《現代藝術》的刊號,和今日美術館出的《大家》等一系列雜誌用的是同一刊號。在發行資格被吊銷後,《藝術財經》用了兩期《魅力中國》的刊號,現在又換了。《HI藝術》用的是《新疆畫報》;《當代藝術與投資》用的是內蒙古的《致富之友》……剩下的刊物不是沒有刊號就是用的國際標準刊號。

我並不是認為沒有刊號就不好,有了刊號往往無法保證雜誌學術和藝術的獨立性,很多藝術家很好的作品都無法在有刊號的雜誌上刊登,比如俸正傑和高氏兄弟,還有張建華的《夜來香》……

除了讓藝術家“感覺良好”之外,有刊號唯一的好處無非是能拉點行業外的廣告,比如汽車、珠寶和洋酒,在這一點上,《藝術財經》做的很好,他們在刊號上的投資很快就通過出售奢侈品廣告成倍的收了回來。這也是《藝術財經》雜誌內容中出現奢侈品文章和欄目的原因。我看到很多藝術類的雜誌的內容中也出現了很多介紹奢侈品的文章,一開始我以為他們通過關係拉到了軟文,但是看文章的形式和內容又不是,我問過一兩家這樣的雜誌,有人回答“豐富雜誌內容”,也有人回答:“以期拉到奢侈品廣告”。

豐富雜誌內容的目的很容易達到,但是卻會顯得雜誌內容淩亂,讓藝術家分不清這是藝術類雜誌還是時尚雜誌了。“以期拉到奢侈品廣告”的目的是無論如何實現不了的——如果近期沒有考慮或根本拿不下刊號的話。因為任何一家奢侈品的廣告部都不會選擇一個沒有刊號的雜誌投放廣告的。

有沒有刊號不是當年《美術焦點》停刊的原因,很多沒有刊號的雜誌都能生活的很好,雖然“刊號”是決定一個雜誌是否是“非法出版物”的第一要素,但是,如果不把出版部門逼急了,出版部門不會來查的。《美術焦點》當年的錯誤就是間接的把出版部門逼急了。

現在《美術焦點》的主編換了80後的夏彥國。夏彥國我比較熟悉,我也是看著這小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我並不是因為和他關係好而説他的好話,他的確在繼承了農家孩子的勤奮能吃苦和美院史論係四年的專業學習外,他還有著一種很優秀的精神:中立。用難聽的話説他就是一“和事老”,用好聽的話説就是“態度老實,不管別人,只做自己”。他不會憎恨和得罪任何一個人,尊重所有人表達自己聲音的權利。這是一個媒體應有的態度,也是很多媒體缺失的態度。

越來越多的批評家涉足媒體,想做媒體的原因是“誰掌握了媒體誰就掌握了話語權”。這句話本身就説明瞭很多媒體的創辦的初衷就已經錯誤了。我今天剛剛和《藝術地圖》的一個前編輯聊了一會兒,我給她講:所謂媒體,只是一個傳播、宣傳的平臺,就像是農村村頭的大喇叭。大喇叭的作用是什麼?無非是告訴村民們幾點鐘在村口集合,或者告訴村民們鄉長要來咱們村參觀了,大家都準備迎接不要當著鄉長説實話……再不濟每天傍晚的時候放兩首歌龐龍和楊臣剛的歌,豐富一下農民朋友的精神生活。大喇叭是村主任管著的,但是是屬於全村人民的,張三李四王二狗的雞丟了,都可以通過申請後到廣播室喊兩句:“我家的蘆花雞丟了,誰見到了麻煩給俺送家裏來!”

村主任不會説這個大喇叭是他的“話語權”,如果他每天用大喇叭廣播張三的媳婦是破鞋,李四手腳不乾淨,王五是個大王八,他這個村主任就會幹不成了,群眾不會再選他呀!弄不好還會犯罪!如果這個村主任是鄉長的乾兒子,下不了臺,也會有村民半夜偷偷的割斷丫電線,讓丫表達不出話來!

現在就有個別做了雜誌的批評家成了這樣的村主任,他們掌握的就不是話語權了,而是“暴力話語權”。

關於刊號的問題,《美術焦點》也宣稱拿到了刊號。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夏彥國聊聊,他們雜誌在刊號使用問題上存在著很多問題。《美術焦點》現在用的刊號是西安的媒體《收藏界》的。陳德城先生顯然不願意透露這一點,在雜誌上掩飾掉了《收藏界》的標誌和痕跡。

《收藏界》的正規性本身就值得質疑:我們公認它是西安的雜誌,但是它的刊號和工商登記許可時寧夏的,郵發代號卻又是北京的。當然,這已經做了技術處理,基本上屬於合法,但是《美術焦點》在租用其刊號的時候卻隱去了《收藏界》的一切標誌。《出版法》中明確規定主刊刊名要大於、明顯于副刊,也就是説“收藏界”這幾個字一定要大於、明顯于“美術焦點”這幾個字才能真正意義上合法。犯同樣錯誤的雜誌還有《藝術與投資》和《當代藝術與投資》,他們用的是《致富之友》的刊號,技術處理是將“致富之友”這幾個字無限縮小放在刊物封面的左下角。作為行業內的雜誌,這樣做無可厚非,但是如果想以和正式刊號一樣的待遇,比如正規、全面的發行渠道,再比如拉奢侈品廣告,就會相當難,難度不亞於沒有刊號或者使用國際標準刊號。

再説《藝術地圖》。作為朱其老師口中“幾個80後小孩”之一的我和朱其老師沒少頂嘴。有兩次都是因為他在公眾場合提到我曾所工作的《HI藝術》太商業,或者“只配坐在馬桶上讀”,還有一次是因為我支援而他反對“畫廊小姐”的評選。我只所以與他頂嘴、爭論,只是因為我覺得他只懂學術,不懂媒體,而他所懂的“學術”,又恰恰是牛角尖最裏面的“純學術”,純度為24K,不含任何雜質。

我尊重朱其個人,也尊重王南溟等,但是不代表我支援他們的觀點和所做的事情。

當我聽到《藝術地圖》要倒閉的第一反應是:惋惜。《藝術地圖》成立到成名並不容易,和它先後成立的雜誌,比如《HI藝術》和《藝術財經》早就沾著商業的邊賺得盆滿缽溢,然而《藝術地圖》卻一直在商業的誘惑和學術的自尊的夾縫中搖擺著成長。甚至説連“成長”都不是,只是在“掙扎”與“堅持”。

朱其是個優秀的批評家,他原本可以在“批評家”的道路上堅持下去,可是他卻選擇了辦雜誌。辦一個雜誌就會多了兩重身份:媒體和老闆。“批評家”是要堅持自己的學術和觀點的,表面上要做到視金錢如糞土的,媒體是要中立的表達和傳達的,老闆是要為商業負責的,還要對為自己辛苦工作的員工負責。這三種身份在朱其身上矛盾的交織著,這註定著他的痛苦和失敗。

朱其不做雜誌了,這對朱其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他就應該堅守自己的學術和批評家的身份,以他的名氣和資歷,他很容易就能找到一個表達自己聲音的窗口。

《藝術地圖》失敗了,但是朱其並沒有失敗,《藝術地圖》的停刊會讓朱其在學術的道路上走得更深更遠。也許《藝術地圖》並沒有失敗,它只是在調整,在朱其能將他的“三重身份”分清楚的時候,《藝術地圖》也許會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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