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4歲高齡的力群有時還拿起刻刀刻幾筆版畫,對於他來説這已經成了相伴他70多年的習慣,他是目前健在的年紀最大的中國版畫泰斗。
力群:任何人也沒有像魯迅對於我的影響大,要沒有魯迅,我就不會成為一個版畫家。
力群常説魯迅是他的引路人,1931年19歲的力群考入國立杭州藝術專科學校,此時正值國難當頭之際,魯迅極力倡導用木刻反映民間疾苦,揭露社會黑暗,還親自編輯出版了多部歐洲版畫家的作品選集,介紹外國優秀的版畫作品給年輕人。
力群:當時我們已經知道魯迅提倡木刻,介紹了許多西歐的革命者版畫壁。繪製的有德國的、蘇聯的。我們覺得我們應該走這條路。這樣子就買了刀子,買了木板,就學著刻起木刻來。
1931年力群和一些進步同學成立了“木鈴木刻研究會”,這時他加入了“左翼美術家聯盟”,創作了一系列反映民間疾苦的作品。力群的同學曹白和魯迅一直有書信往來,力群通過曹白也和魯迅保持了書信聯絡,力群每創作一幅木刻作品,就要寄給魯迅一幅。
力群:我們對魯迅是已經非常地崇拜的,找到個魯迅像我就刻了個魯迅像。我就想著把這個魯迅像寄給魯迅。怎麼個評論?這他在前面説過了,他説李樺諸君,當時李樺是在木刻界影響很大,説李樺諸君是能刻的,但自己們形成了一種型陷在那裏面。批評李樺了,又批評羅清楨細緻也頗自負。但我看他的構圖有時出於拼湊,人物也很少生動的。下面就給我刻像,謝謝他沒有這些弊病。他説我沒有李樺和這個羅清楨的毛病、弊病。但他從展覽會的作品上,我以為最好是不受影響。
通過書信,力群得到了魯迅的鼓勵和指導,但是力群在魯迅生前並沒有見過他,曾經有過的一次見面機會也擦肩而過了。
力群:我也應該見到魯迅。那天就是我們上海白協橋青年會舉行我們全國木刻展覽會,我們這種成分,我都在展覽會上,沒有想到魯迅生過病,帶病來看展覽會。沒想到的。於是曹白就有幸在展覽會上和魯迅談話和介紹魯迅。我本來也應該在展覽會上,那天上海世界女子協會請我去寫標語。糟糕了!魯迅去的時候就在上海世界女子協會寫標語。所以我沒有看到,曹白總算看到魯迅了,曹白很高興。魯迅也很高興。魯迅看了展覽會回去以後告訴他老婆許姐説,我今天看到了曹白了,是個小鬼魯迅估計根據曹白起碼三十來歲,才22歲所以他説看到曹白是個小鬼。
讓力群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次展覽會結束後的第十八天,傳來了一個噩耗,1936年10月19日淩晨,魯迅先生逝世,享年56歲,這一天也成了力群終生難忘的日子。
力群:打魯迅去世以後,直接請我和曹白來,想到叫我給畫遺像。我到了魯迅家之後,上了樓,魯迅躺在那,還沒有進棺材裏面去。那個肖軍,作家肖軍趴在桌子上正在哭。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魯迅。有胡風,有魯迅的弟弟周建人,還有王照,這是魯迅的朋友,日本人。那麼都在家裏頭,我去了就坐下來,就給魯迅畫遺像。我給魯迅畫像的時候,我的手在抖,最後一共畫了四張。給他畫遺像,就看到日本的一個醫生給他做面形,就是説把那個石膏搞成糊糊,刷在魯迅臉上,等幹了以後就是魯迅的面形,再弄出來就是魯迅的遺像,就是雕塑。這些我都看到了。後來我參加了守靈這些事情,一面送葬一面群眾知道了就參加了遊行了。就等於送葬就等於是遊行示威,把外國巡捕都很緊張弄得。那個有多少人?有一千多人。魯迅死了以後,給棺材上放了一塊布,上面寫著“民族魂”。民族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