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有季羨林上款的書畫藏品
署有季羨林上款的書畫藏品
田黃印章。(資料片)
季羨林先生7月11日駕鶴西去,這位在國內外享有崇高地位的學術大家,在生前除了做翻譯寫散文等調節方式,還有一種知者甚少的自我調節方式,那就是收藏,欣賞自己的收藏品。季羨林的弟子錢文忠日前撰文展示了季羨林作為大收藏家的一面,摘錄如下:
王壽彭題寫“獎狀”是最早的藏品
季羨林先生最早的藏品本是獎品。這是怎麼回事呢?在進入山東大學附屬中學以前,樂於釣魚摸蝦的季羨林先生的學習成績雖然也居上游,卻稱不上出類拔萃。但是,在山大附中,季羨林先生的作文無意中受到了國文老師王昆玉先生的表揚,這就激發了少年學子的向學之心,結果,生平第一次考了一個甲等第一,平均分數超過95分,這在全校是獨一無二的。當時山大校長兼山東教育廳長是前清狀元王壽彭,他親筆寫了一副對聯和一個扇面獎給季羨林。從此,季羨林先生才開始認真注意考試名次,不再掉以輕心。結果兩年之內,四次期考連考了四個甲等第一,威名大震。
這副對聯和扇面,就是季羨林先生最早的藏品,一直保存至今,極受珍愛。有一段時間遍尋不得,當時以為,抗戰期間,季羨林先生在德國留學,濟南家裏的生活無比艱辛,這些藏品可能被拿去易糧糊口了。先生還託人到濟南打聽尋覓過,當然杳無音訊。這還讓素來豁達的季羨林先生很是嘆息了一番。還好,終於有一天,王狀元的墨寶從書深不知處冒了出來,老先生將它們挂在墻上,靜靜地欣賞了好一陣子。我在一旁,絲毫都不敢打擾先生。因為我知道,正是這最早的藏品,將先生帶回了自己的少年時代。
有意識的收藏自1949年後開始
然而,這只能算是季羨林先生的無意收藏。先生有意識的收藏開始於1949年之後,特別是上世紀50年代的建國初期。那個時候,舊時豪門不是變賣藏品逃離大陸,就是擯棄舊物迎接新生。一時間,千年古都北京的街頭小店隨處可見字畫文玩,至於琉璃廠,更是充斥著名家劇跡,而問津者卻寥寥無幾。季羨林先生曾經告訴過我,從主觀上講,他實在不忍心看著這些藝術瑰寶就此流散消亡,總想儘自己的力量,能夠搶救多少就算多少。從客觀上講,他也確實有這個能力,至少就經濟狀況而言,50年代的季羨林先生是屬於高收入階層的。先生是為數很少的一級教授,月工資 300多元人民幣,此外還有擔任各種職務的津貼和不少稿費,總收入在當時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60年代以前,季羨林先生獨自生活在北京,每個月給濟南的師母、老祖寄去100元,這就可以過相當寬裕的生活了。一子一女進京讀大學,先生也是每人每月給15元。就個人生活而言,季羨林先生除了買書吃飯,再也沒有什麼大筆的開銷。因此,先生有相當的條件來實現自己的心願。
收藏下限定在了齊白石
當年收藏界的現實狀況,以及季羨林先生所具備的獨特條件,就決定了先生的收藏起點極高。高到什麼地步呢?季羨林先生將自己的收藏下限定在了齊白石,其餘的都不及相顧。白石老人作品的價格,在當時絕非像今天這樣高不可及,其低,同樣可以讓今天的我們為之咂舌。先生收藏的第一批白石老人作品,是由好友吳作人先生介紹並且代為經手的。30元人民幣,入藏的是五幅白石老人蔬果斗方精品,還都帶有做工精細的老紅木鏡框!季羨林先生收藏的白石老人作品多且精,有些是完全超出常人想像的,比如,先生就藏有白石老人的整開巨幅豹子,偶一挂出,精彩流淌,滿屋生輝,觀者無不目瞪口呆,不敢發一詞。
下限既然定在白石老人,也就由此生發出不少有趣的故事。十多年前,我協助季羨林先生的已故秘書李錚先生,為先生整理書房。我在一個舊櫃子的底層,發現了用紙線繩草草扎著的一卷東西,打開一看,居然是兩張高十余釐米、長100釐米以上的手卷,一張張大千,一張姚茫父!我趕緊捧去給先生過目,先生茫然對我説:“我不收藏齊白石以下的啊?”不一會兒,先生想了起來:“當年字畫業者度日維艱,我算是一個大主顧了,大概是我買得多,他們‘饒’給我的吧!”這,豈不是意外之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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