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晨報2月9日報道今年1月17日，由北京律師劉洋發起組成了一個67人的“追索圓明園流失文物律師團”。他們對外表示，在得知圓明園的鼠首和兔首即將在法國被佳士得公司拍賣後，準備通過法律途徑阻止拍賣。據了解，12生肖獸首中，已有牛首、猴首、虎首、豬首、馬首等5件回到中國，仍有5件下落不明，鼠首和兔首很可能是最後公之於世的兩件。
赴法追討獸首訴訟可能夭折
2月23日到25日，法國巴黎將要以2億元人民幣的起拍價公開拍賣我國圓明園被掠文物、12生肖獸首雕塑中的鼠首和兔首。
此前，由85名律師自發組成的中國律師團，高調宣佈將在條件成熟時赴法追討文物，而這麼大規模的律師組團準備跨國訴訟還是第一次。目前，事情的進展如何?追討行動的發起人、北京律師劉洋日前接受了本報記者專訪。
- 律師團赴法追討行動陷困境
困境一：無最佳原告出面
在律師團做好了充分的起訴準備後，一個現實的問題突然擺在面前，那就是沒有訴訟原告。劉洋律師告訴記者，雖然律師團已經起草了起訴書，但是根據法國法律，原告需要與事實有利害關係。“律師團出面主要是提供法律援助，但也需要有一個適合的原告出面。”劉洋説，他們認為，國家文物局、圓明園管理處，乃至中華搶救流失海外文物專項基金會等，這些部門和機構都很合適。但是，出於種種原因，律師團需要等待其他合適的原告出現。
今年1月22日前後，有幾家純學術的文化機構曾找到他們，但根據法律，他們作為原告並不恰當。1月25日除夕當天，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在香港註冊的一個社團——全球愛新覺羅家族宗親會的會長愛新覺羅·朱迪先生和律師團溝通，表示願意做原告。“愛新覺羅曾是皇室家族，圓明園曾是皇家園林，在那個時候，它的所有權屬於皇室。”按照這種情況，這個社團與事實有一定的關聯，我們希望法國法院根據新民事訴訟法賦予它訴訟資格，“但我們不敢確定，因為法官有自由裁量權。”
困境二：訴訟費資金緊缺
此後，律師團還一直等待更合適的原告出現，原因是資金的問題。“愛新覺羅·朱迪告訴我，他們年齡都很大了，經濟上存在困難，他們沒有能力來拿這筆訴訟費用。”劉洋説，律師們雖然不收費，但是在法國訴訟，需要先向法院繳納鉅額的預付訴訟費，而按照爭議的標的價值2億元來計算，訴訟費大概要40萬元，“而且如果有好的訴訟結果，如判決返還，同時要給對方當事人一些賠償，這個費用恐怕要幾百萬元，我的律師團因而沒有能力支付。”
劉洋稱，他春節期間硬著頭皮向一些朋友張口，但這樣大的數額，還沒有人願意出。“離獸首被拍賣還有十幾天的時間。我們去法國前還要簽證，出國後還要起訴，還要等法院受理，這次我估計是沒戲了。”
- 天賜良機卻可能以失敗結局
自劉洋發起組織律師團後，報名參團的律師逐日增加，人數目前已上升至85名。這些律師來自全國20個省市自治區，其中有的律師就曾在法國留過學，而且學的專業就是法國文物保護。 “這次其實是天賜良機，我們起草了起訴書，並且做好了起訴方面的各種準備，沒想到還沒去法國就草草收場。”劉洋惋惜地説，這個案子其實在各方面都達到了訴訟的標準，如原告和被告的身份已查明，案件事實清楚且容易取證等。特別是很多法律問題，都在這個案子得到解決，“這種情況並不多見。”他還向記者出示了幾起國外的類似案例，其中4起都勝訴了，只有1起敗訴。在基本確定本次追討國寶已無大望後，劉洋激動地説：“我們甚至考慮，以後還要不要幹下去。”
説歸説，劉洋還是向記者透露，他仍不放棄通過法律海外追討國寶的這條路徑。他們下一步將竭盡全力將“追索海外流失文物律師團”登記註冊成合法的社團組織，如成功的話，該組織就有可能以原告的身份在海外進行起訴。他還告訴記者，目前有一條可靠線索稱，另外兩個獸首現在日本，所以，“鼠首和兔首極可能是最後公開露面的兩件”消息並不準確。“關於日本兩個獸首的詳細情況還不太清楚，需要我們下一步調查才能獲知。”劉洋説，如果時機成熟，他們將向日本追討這兩個獸首。
爭議：海外流失文物該不該高價回購
劉洋説，即便很多人贊成通過高價回購的方式讓海外流失文物回歸，但他並不贊成。他介紹，這種方式最直接的弊端就是造成12生肖獸首的拍賣價格近些年一路飆升。“文物持有人顯然看到了中國人強烈的回購意願，因而漫天要價。事實上，中國幾乎是這些文物唯一的潛在買家。”他説，這樣下去，如果等到龍首出現的一天，將會被拍出更高的天價。
記者獲悉，以往，中國大陸地區個別博物館將回購非法盜掘和流失海外文物視為一種愛國舉動，但國家文物局相關負責人日前已經表示，這其實是對非法盜掘和走私活動的縱容行為。不久前，中美兩國還就此簽署了有關限制進口中國文物的諒解備忘錄，不僅限制了美國博物館對非法流失中國文物的進口，同樣也適用於中國大陸任何博物館在中國大陸地區以外的收購品。這樣一來，中國大陸的博物館同樣不得在海外市場購買非法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
回應質疑：“高調訴訟是我們的策略”
在律師團宣佈赴法追討兩個獸首後，法國方面曾回應説，以劉洋為首的律師團涉嫌炒作。有些中國人也認為他們這樣高調是在炒作。“我這個人自尊心非常強的，看了之後，心裏也很不愉快，整晚睡不著。”他坦誠地説：“現在只要你幹一點事，就會有人説三道四，被認為是炒作。那麼，歷史上很多事件都可以説成是炒作了，如果這樣的話，那麼這個社會就沒有正義之人了。”
劉洋説高調訴訟是他們的一種策略，“我們的策略就是高調訴訟，也是為了顯示中國人的一種抗議之聲。”另外，即便是根本走不到訴訟這一步，高調訴訟本身就有可能阻礙拍賣，“一個聰明人，誰也不會拿一筆鉅款，去買一個所有權有爭議的東西，因為這樣會給自己惹一身官司。”劉洋認為：“這一次，我們無論勝敗，都是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