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正陽
新文化
new culture
一張電腦椅上,橫七豎八貼著彩色的紙片,“形式主義、自我、虛無”等思想性意味濃厚的詞條……構成了“可能的語詞遊戲———徐坦語言工作室項目”的現場一角。該項目將在OCT當代藝術中心主展廳持續至3月20日。活動期間,當代藝術家、項目主展人徐坦將與觀眾、藝術界人士進行“語詞遊戲”,列出各種社會、文化、政治、熱點、個人乃至無厘頭的“關鍵片語”,輔以中國活躍地區中活躍人群的音像訪談,對“關鍵詞”進行社會性、文化性、藝術性的解讀和討論。
語言工作室項目究竟能給當前藝術界注入何種新鮮內容?它能否令藝術語言脫離繪畫、書法等傳統形式的局限,令新時代藝術融入“詞語”元素?同時,該項目怎樣超越常規的藝術論壇、藝術場館,營造一種全新的公共藝術空間?
公共藝術空間也應該是藝術家與觀眾玩遊戲的互動平臺
以往,公共藝術空間大都以美術館、藝術論壇等形式存在,空間、氛圍較單一,以致許多觀眾因感覺“晦澀”望而卻步。而邊遊戲、邊聊天的“語詞遊戲”,卻聚攏了一大批藝術愛好者,甚至連很多先前並無藝術基礎的觀眾亦興致盎然地投身其中。
“擺在當今藝術界的一個普遍難題是,怎樣令更多人加入到參與藝術、觀賞藝術、享受藝術的行列中去。”徐坦告訴南都記者,“過去,很多藝術場館僅能把視覺或聽覺的作品陳列出來讓觀眾欣賞,讓觀眾始終處於被動接受的地位,而新時代的公共藝術空間,勢必要更重視公眾性、社區性及互動性,讓觀眾不僅欣賞藝術創作的結果,還要分享過程。”
徐坦介紹,藝術家的創作過程往往鮮為外人所知,而在“語詞遊戲”中,各種模擬場景會讓觀眾充分感知、體驗藝術創作的線索:“把藝術家和觀眾組織起來,用密談、公談、演講、自主錄音等方式‘玩’一場語言‘遊戲’,同時,還會安排藝術家與觀眾‘角色互換’,讓藝術家給觀眾當助手,觀眾D IY藝術作品,在這種高度倣真的模擬中進行深度互動。”
由此可見,“語詞遊戲”工作室項目既包含“藝術場館”屬性,又帶有“藝術論壇”功能,但徐坦並不認為項目僅僅是二者的“升級版”:“‘語詞遊戲’兼顧了觀眾的趣味、情緒等,它既不像傳統藝術展覽般生硬,又不像只對藝術界精英開放、門檻極高的‘藝術論壇’。所討論的‘關鍵詞’也不限于藝術範疇,而是在社會、人文等更廣、更綜合的領域進行‘跨界式’的探討。”
“語詞遊戲”策展人之一王景指出:“‘遊戲’、‘討論’、‘頭腦風暴’式的互動營造出與校園課堂相似的研習場合,也許更貼近‘公共藝術空間’的定義和本質。”
語詞變身藝術,旨在提示資訊亦可成為美學新延伸
時至今日,藝術作品不僅僅限于雕塑、繪畫等形式,許多罕見材質、手法亦融入藝術創作中,使藝術語言呈現出多元化趨勢。但即便如此,大多數藝術家也很少將語詞符號視作“藝術語言”,僅僅承認其“表意”的工具作用,否認其藝術屬性。那麼,本次工作室項目將“詞條”變身展覽作品,是否要為“字詞”的藝術性正名?
在徐坦看來,所有的藝術都和“字詞”相關,都要納入到字詞所指向的文化背景中來:“舉個例子,西方現代藝術領袖杜尚的作品‘小便池’,所有人都説這個作品‘好’,但如果沒有文字的現代文化史,你根本看不懂,只會覺得它不好看。它的意義只有鑲嵌在文化的脈絡裏才生效,就比如鑽石需要特定環境才能形成……”
O CT當代藝術中心藝術總監黃專認為,當下,“美”的意義也應迎來新的延伸,不僅僅要注重“美感”,也要重視“資訊”在藝術審美中的地位和意義:“很多作品已經脫離了平面觀看的方式,它在某個環境裏面才有意義,它和現場元素、具體情景緊密相關,又折射出一些新的藝術含量……很多作品並沒有常規的‘美’,可它們的獨特之處在於,雖然視覺因素已經降低到零,但是它的資訊反倒突顯出來了。”
語言的多樣性將為藝術研究、藝術平民化提供新方向
徐坦否定了當前藝術界重“視覺、聽覺”,忽略“文字”的傾向:“實際上,文字、語音、視覺從來不能被割裂,三者之間既獨立又關聯,共生並行。例如,用文字研究藝術的時候,並不意味著只能有文本這個單一的解讀方式,因為除了表意以外,文字還有無法被抹殺的讀音和結構屬性,語音和視覺不可或缺。”
黃專試圖通過語言的中西差異,找到不同語言系統對人們意識、觀念的影響:“中國的語言系統是表意的,比如説‘氣韻’。西方人也許可以分析什麼是‘氣’,什麼是‘韻’,但很難理解這兩個字的組合‘氣韻’,這裡便體現出中國人和西方人在理解‘關鍵詞’時的差異。法國哲學家德里達將文字分為‘表音文字’和‘表意文字’,他解構的是西方語音中心,主張建立一種類似漢語的非邏輯性的、表意的四方形空間,説明他已認識到兩種不同語音系統對人的意識和觀念塑造的影響。”
徐坦則認為,語言的表意性、地域性、多元性為未來藝術研究提供了新的可能和方向,也與他創立“關鍵詞學校”的初衷不謀而合:“語言的多樣性勢必帶出藝術的多樣性,我們想通過‘關鍵詞’學校的研討,把以往過於專家化、精英化的藝術研究經由交談的方式、語言的形式變得平民化、大眾化,與此同時,語言到底如何作用、反作用於藝術,亦將成為未來藝術研究的新議題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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