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畫家區廣安在中國美術館舉行個展,引發熱議
區廣安作品《雲煙供養》
區廣安作品。
講求師徒相授,繼承傳統筆墨範式,成為了今日國畫界的潮流?日前,廣州畫家區廣安在中國美術館推出山水畫展,劉大為、邵大箴、陳履生、劉斯奮、許欽松、周國城等30多位美術界人士發表言論,對“國畫研究會第三代傳人”區廣安的成果,予以大加褒揚,區廣安也成為受到最多批評家關注的廣州籍傳統畫家。美術評論家梁江認為,區廣安的備受關注,在於他多年來堅持筆墨技巧,承傳了廣東國畫研究會的文脈。
廣東美術史需要“洗塵”
區廣安在中國美術館的個展,共展出40幅山水畫以及15幅花鳥作品,全部作品都用傳統挂軸裝裱,古意盎然,中國國家畫院理論研究部副主任梅墨生説,區廣安畫的花卉,有民國氣息,“不先説明,很容易讓人誤認為是民國時期的舊作”。中央美術學院教授薛永年也認為,區廣安年紀輕,畫老派山水,不僅筆墨功力老到,而且畫得有古意,“和時髦的所謂傳統畫家有很大的不同”。
作為業餘畫家的區廣安,近年來以每一年一次個展的頻率推出其新近創作,此次是第一次“北上”。在區廣安個展之後,國畫研究會成員之一的黃君璧個展,也由相關機構在中國美術館推出,曾經在相當長的時期裏比較沉寂的廣東國畫研究會,也在近期重新引起了美術界的關注。廣東省博物館研究館員朱萬章認為,廣東國畫研究會相比較嶺南畫派而言,表現出後繼無人的勢態,“區廣安先生的師承經歷及其表現出的藝術風格,使其當之無愧地成為國畫研究會的第三代傳人,延續著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以來的畫學傳統”。
區廣安曾師從國畫研究會的重要成員盧子樞先生的弟子袁偉強,接受的是傳統私塾教育。廣州美術學院教授譚天認為,在繪畫師承方面有“隔代”認可的現象,直接的學生對老師往往是否定的,但對祖師那一代卻又是肯定的,這也是美術的規律性。“國畫研究會相對而言沒有像嶺南畫派那樣‘筆墨緊隨時代’,國畫研究會的畫家沒有把自己投身於現實活動之中,與社會的距離較遠,而是固守在傳統筆墨之間,現在來看卻又有了新的意義。”譚天認為,“現在能夠不計較身份、地位,拋棄成見,認可國畫研究會的藝術成就,做一些‘洗塵’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應對廣東美術傳統重新梳理
區廣安作為國畫研究會為數不多的繼承人,強調對古代筆墨範式的繼承,用師古人帶動師造化,堅持與西畫拉開距離。對於區廣安的“保守”和“復古”的一面,受到了不少批評家的持續關注。美術理論家孫克認為,區廣安的畫體現出一位文化保守主義畫家對於傳統的愛護、繼承和發揚。孫克認為,區廣安的出現對於嶺南畫派為主導的廣東美術,具有特殊的意義,“嶺南畫派對中國畫的改革、發展和推進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同時,也有許多的不足之處,忽略和丟失了傳統的精髓部分,區廣安在這方面的實驗給了我們非常好的啟示。”
廣州畫院理論研究部主任梁照堂則認為,區廣安的復歸傳統,具有個案的意義,“區廣安 並 不 僅 僅 在 于 傳 統 的‘ 回歸’,更在於他們的理性‘歸拓’!他不僅是在筆墨上回歸傳統,在觀念上拓深傳統”。梁照堂説,區廣安等畫家,不是簡單地將時代的表面的東西加進去,而是像當年的齊白石、吳昌碩一樣,深挖傳統,因此,説他們是“復古派”也不準確,因該説他們是“拓古派”。
區廣安個展以及國畫研究會源流畫家的黃君璧同期在北京推出個展,中國美術館副館長、美術評論家梁江説,廣東美術給外界的形象一直是嶺南畫派的單一面目,人們談廣東,多數談到嶺南畫派,“儘管嶺南畫派對廣東美術有突出的貢獻,但嶺南畫派絕對不可能是廣東畫壇的全部”。
梁江認為,今天的嶺南畫派實際上已經成為泛嶺南,“以前師徒傳遞式的教學已經沒有了,我們不能把廣州美院培養出來的學生都歸屬到嶺南派。在發揚嶺南畫派之外,應當重視對廣東美術傳統的重新梳理,如果對國畫研究會的研究進一步缺失,將會給廣東美術的豐富性造成負面的影響。”
中國畫是需要漫長時間來經營的
南方都市報:你一直提倡“復歸傳統”,“追效古法”,這樣長期的堅持是基於怎樣的認識?
區廣安:這和我接受到的傳統的私塾教育有關,也和我對美感的認知有關係,我認為人最原發的美感是最重要的,所謂“大樸不雕”,“抱樸守一”,對於中國幾千年積累的筆墨經驗和自然萬物,我是有敬畏之心的。當然,我也不是因循守舊的人,在我研讀美術史過程中,我也發現發生在民國時期的國畫研究會和嶺南畫派之爭,在今天應該重新認識。
“折衷中西、融匯古今”的主張在當時有振聾發聵的作用,但我們應該注意到“二高一陳”當時的改革是建立在深厚的傳統繪畫訓練的基礎上的,他們是三分西方、七分東方的攙和,我注意到繼續延續這樣的“勾兌”,很有可能出現“倒三七”的狀態,當傳統都不復存在、筆墨為零的時候,什麼是中國畫?畫家應該做什麼?我認為在這個時候,追尋傳統、傳承古法就顯得尤為必要。
南方都市報:過於強調回到傳統、繼承古代的筆墨範式,那麼,你又如何看待作品的當代性問題?
區廣安:我認為藝術並無古今之分,只有美和醜的區別。一個畫家不能説自己畫了飛機就是當代性了,當代性並不需要畫家刻意地強調。回溯美術史上的畫作,每個朝代的作品差異性是自然産生的,我在提倡傳統復歸的時候,並不是完全回到了古代,現代人的烙印是很自然地打上去的。我一直認為,對中國畫歷史的不了解,妄論現代性、當代性,是沒有意義的。
南方都市報:你是近年來廣州傳統畫家中最受評論家關注的一位,你又是怎樣評價你自己和自己的創作的?
區廣安:我認為自己是傳統的守望者和藝術實踐者。我一直認為中國畫是需要漫長時間來經營的,是一門技藝,只有鑽入其中,飽受熏染,不要期望求脫太早,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有所成就。
現在的學院教育和教學體系,生産的工業産品,大學四年能培養出一名國畫家?很難的,畫中國畫,是十年當一年的,為什麼現在的年輕人喜歡所謂創新,就是他們能夠繞過基礎訓練,重新樹立標準,至於他們好不好,可以留給時間來作評判。我認為現在的中國畫,不斷強調改革,出現中西勾兌的情況,傳統的元素越來越少,如果繼續這種攙和下去,中國畫真的是到了窮途末路了。中國畫越來越具象,越來越像照片,從審美的角度來説,中國畫走上了形而下的道路,已經在墮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