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社會是否真的能理解這種文化現象呢?看看這些評論,似乎西方更傾向於讚美他的設計美感。 而且年輕一族的看法跟亞洲的青少年多少有些一致:是,好看就得了。誰管它到底在表達什麼?
有人表示疑慮,這種貌似無意義的藝術會不會讓下一代的思維呆滯或者變得更為膚淺呢?事實上,也許這些發表滿不在乎宣言的年輕人並不是沒有對此思考。在快速商業化的社會裏,他們需要一些東西來刺激自己因為種種壓力變得麻木的感官,村上隆的作品在某些方面滿足他們的需求,因此被他們注意,甚至熱愛。“不談作品背後的東西,是因為太沉重。為什麼不找點開心的東西呢?”22歲的coleraine舉起手上的書,“我喜歡村上隆,但是,我也會看藝術史。”
任何文化的出現都不會是偶然:社會的高速發展,科技的日新月異,網路的平民化普及,禦宅一族的産生,平面視覺自然而然就成了最快捷最時尚的表達方式。儘管Superflat在日本被認為是街頭的次文化,或者只是玩耍的一種把戲,但是村上隆把他帶到西方的展覽館裏,更多的觀眾認為這是一種瘋狂的藝術。Superflat不只是取當代文化現象切片做為展覽的主題,而是深入了整個日本在二次戰後所形成的價值觀、生活觀以及社會發展現象,它不只反映地域文化特質,更重要的是展現了全球化時代世界各地的彼此交錯和牽動,以及呈現出商業和娛樂的力量無所不在。
村上隆自己也説過,“我在尋找一種介乎藝術與娛樂之間的交集,在歐美學到的關於藝術場景裏的運作,如何在代表精英文化的美術館,用大眾文化的方式吸引到更多的受眾。將日本流行文化和次文化直接擺到所謂高級藝術(high art)的範疇中來探討,不只是重視這股力量,其實也在試圖探測著大眾藝術與純藝術之間的界線,以及在藝術與商業之間尋找的新的融合可能性。更重要的是,觀眾喜歡。”
他十分坦率::“...日本文化,你知道,自從二次大戰之後就是模倣美國的東西、歐洲的東西和西方文化,不是嗎?每回,他們就製造一個膺品,膺品,膺品,膺品,膺品,膺品...膺品的歷史,到現在,它變成了原創。我想這就是一種偶像文化。在美國,他們還在找真正有天份的人,像鮑伯˙迪倫(Bob Dylan)或類似的人。我雖不懂音樂場景,但是我們不需要找真正有天份的人,我們只要炒作偽天份,那就成了。”
現在的當代藝術展覽已不再是藝術家試圖詮釋或批判流行或商業文化,而是流行及商業文化的製造者就是藝術家,這使得“藝術家”的角色定位受到極大的衝擊,僅管他們對身處的文化現象有所(或沒有)反思或批判,他們本身都還是場景中的一份子,不是旁觀者。這同時也可以看作是村上隆對於日本“扁平”文化的詮釋。
LV需要新血的時候,村上隆帶著他的Superflat來到西方,雙方達成互惠合作,成為時尚與藝術成功結合的典型例子。本身帶有很強討好性的時尚與不肯諂媚觀眾的藝術竟然奇跡般的融合,並且帶來非常強烈的反響,追風而至的品牌已經不計其數。像Vivienne Westwood這樣的時尚偏牌能名正言順進入大眾眼球,正是掌門人理所當然的那種氣勢與她堅持的風格符合大多數希望永遠不老的女性心聲。艾薇兒的橫空出世──代表性的粉色挑染,骷髏的各種設計,PUNK風格的長靴與可愛風格的泡泡短裙,成為少年男女的偶像,這種事情本身就帶有很強的流行色彩,如果要她們解釋自己所做的行為,是非常無意義的。對於這種不帶解釋壓倒性的自信,關注他們的人才是流行的主要部分,他們推動並且創造出各種解釋來滿足其他人的想像。藝術家不需要參與這種討論,他們更需要的是被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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