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年:中國在和平崛起路上需要承擔“大考”,避免走極端
南海仲裁案的結果完全在預料之中,對中國來説,這當然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應該冷靜,要認識到問題的本質。我們要追求國家利益,使得國家利益的最大化,而不能因為我們自己的判斷失誤或政策失誤,最終導致國家利益的最小化。
這個案子本身就是美國在後面操縱,美國絕對要把仲裁作為一種鬥爭手段來對付中國。簡言之,中國在南海問題存在兩種極端,一是民粹的“打”,二是天真的幻想主義。這兩種極端中國都要避免。中國必須做好理性的鬥爭準備。現在這個局面就是因為我們以前沒有做好鬥爭準備,才會出現這兩類極端。
圍繞南海問題産生的鬥爭其實是很正常的,是地緣政治變遷的一個現象。發生這種事情不僅正常,並且是可以預期的。新興國家跟守成國家之間的矛盾和衝突,是很自然的現象,我們不應當感覺到驚訝。
裁決結果對中國的影響主要是概念上的,實際上的影響並不會太大。最壞的成果今天已經出現了,就是否定了九段線,全盤否定了中國的歷史性權利。那麼,誰來執行這個結果呢?國際上沒有執行者,美國也不可能作為執行者。美國本身不承認國際海洋法。所以,衝裁結果對中國實際的影響不會太大。
我一直強調,菲律賓這個案子是政治問題,是美國在背後操作的一個政治問題。政治問題最終還是要用政治的方式去解決,而不是用法律,法律只是一個工具。軍事是政治方式的最後一招,軍事其實就是政治的延伸。軍事壓力只是為政治談判創造一種大環境而已。我不認為現在美國真的準備好跟中國開戰。
回歸到政治層面,美國怎麼做?中國控制不了。但是,中國本身對這個局面要有判斷。首先,中國和美國的關係,我們最好界定為競爭關係,現在還不是完全的敵人關係。中美兩國從實際層面來看很難把對方看成是真正要置之於死地的敵人,雙方都沒有這個能力,畢竟兩個都是核大國,中美兩國是當今世界國際關係的兩個支柱,哪個支柱倒下去了,這個世界就會垮掉。競爭關係就是有衝突也有合作。我們要隨時準備好衝突,不要把中美關係太理想化了。我個人覺得,無論是南海問題還是東海問題,和美國的那些問題,都是地緣政治問題,實際上都是地緣政治表現的一種正常反應。大家不應當感到驚詫,而應做好鬥爭的準備。
我覺得這是中國崛起路上的第一個大考。和平崛起並不意味著沒有任何一點小衝突,只要不導致爭霸戰爭,不導致大國之間大規模的戰爭,一點小衝突也並不可怕,也不影響中國的和平崛起。歷史上沒有一個大國不經過磕磕碰碰就崛起的,希望天上掉下來一個大國地位,根本不可能。中國現在崛起只是經濟力量的增加,還沒通過任何考試。現在,南海問題就是我們的一個大考,這也是中國作為大國應當承擔的,不應感到驚訝,更不好恐懼。以後還會有很多的大考。沒有經過這些大考,哪能畢業,哪能拿到畢業證?我們國民也應當具有心理準備,而不是説事情來了,天就塌下來了。
所以説起中國崛起中的大考,有幾個是一定要過關的,即東海問題(釣魚島問題)、南海問題、台灣問題和朝鮮問題,這是地緣政治中的四個大考;還有一個小考稍微容易點,就是香港問題。我們現在在進行的國際政治鬥爭是大國政治鬥爭。一方面,中國要理解大國周圍的小國、小地區和中國、美國都發展友好關係,這沒問題,但是另一方面,中國不容許這些小國家明確地“選邊站”,否則就要給予應有的懲罰。
菲律賓今天宣佈並不意味著這個事情結束了,恰恰相反,大國政治才剛剛開始,政治較量才剛剛開始。
金燦榮:美國用南海與中國博弈最終必輸無疑
南海仲裁案背後的實質是由美國操縱的一場鬧劇,是美國操縱小國按自己制訂的法律牽制中國的伎倆。
美國攪渾南海背後的戰略考慮,實際上是陷入了一種“自我實現的預言”。美國現在很擔心,我們建島完成之後就控制了南海。控制南海以後,它的戰略利益可能會受損。其中包括中國控制印度洋、太平洋貿易,包括美國在關島和迪戈加西亞島之間的海空聯繫被中斷,包括中國戰略核潛艇在南海的擴展等等。
從美國角度來講,這個認識有它的道理,但也有它的問題,就是如果整個中美關係非常穩定,美國不是這樣用軍事手段壓我們,中國完全可以像習近平主席在美國説的那樣,用我們超強的技術能力在南海不搞軍事化,而是提供國際公共服務。現在的問題是,美國人的反應不對,就是逼著中國加強自己的防衛能力。用美國哈佛大學著名教授約瑟夫·奈講的,叫“自我實現的預言”,就是它往壞了看你,然後它用消極態度應對,然後逼著對方去反彈,這樣就陷入一個惡性迴圈,然後就出現了“自我實現的預言”。
以南海問題與中國博弈,美國沒有選好點。因為在這個點上它真正跟中國博弈,最後它是要輸掉的。南海畢竟離它太遠,離我們太近,這個點以後我們力量增長,而它説好了也就是停滯不前,説壞了還是衰弱的,所以必輸無疑。
王義桅:相信鬧劇終將落幕,南海地區終將平穩
隨著菲律賓新總統羅德里戈·杜特爾特正式就任,中國和菲律賓關係將得到改善,對話談判有望實現。相信鬧劇終將落幕,南海地區和平與穩定終將得到保障。
美國介入南海問題不合情理。首先,中國和東盟國家不存在領土和主權爭端,更與美國不存在這樣的爭端。其次,“南海行為準則”(COC)談判不包括美國,美國是南海最大的域外力量,而南海地區的規則制定卻無法限制美國,這是不平等的。在南海問題上中國提出了“雙軌制”,採用雙邊談判方式解決爭端,用多邊方式共同維護南海和平穩定,這恰恰體現了中國智慧和現實可行性。中國積極推動“南海行為準則”商談,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談判,正是中國重視國際法、重視國際秩序的最好證明。中國是國際法的堅定維護者,有些國家沒有加入《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卻用國際法、海洋法公約來教訓別人,令人匪夷所思。美國至今未加入《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很多國家已經看穿美國無法直接與中國對抗,轉而通過慫恿菲律賓來挑釁的這一事實,因此有越來越多的國家支援、理解中國的立場,南海地區和平與穩定終將得到保障。
儲殷:“南海問題”實質是“一帶一路”上的大國角力
美國讓南海局勢不斷升溫,核心目的就是遏制中國、試探中國底線,同時也是為了保持美國對東南亞國家在安全上的絕對影響力。
坦率而言,南海問題上的中美摩擦,是美國人給我們的“一帶一路”挖的大坑。對於東南亞國家而言,經濟發展要依託中國,國家安全要依賴美國,是一個基本的現實。幾乎所有的東南亞國家都是在發展與安全的兩軌上搞平衡。由於舞步的節奏,主要取決於安全形勢的變化,誰能夠按照自己的需要調整安全形勢的緊或松,誰就能夠讓東南亞國家跟著自己的指揮棒起舞。也正因為此,雖然我們搞海上絲綢之路的決心很大,投入很大,但是東南亞的主動權仍然在美國一方。
認清了這個現實,我們就應該知道,一些東南亞國家對於“一帶一路”倡議的響應,是以其安全被美國保障為基礎的。“一帶一路”以基礎建設為突破口,其關鍵之處在於填補了美國的空白,而非挑戰美國的勢力。在目前這個階段,“一帶一路”還不足以挑戰美國,甚至其進展還有賴於美國在一定程度上的“不反對、不添亂”。因此現階段的主要任務,恰恰不應是隨著美國的節奏來升高調門,這實際上幫美國人的忙。東南亞的氣氛越緊張,東南亞國家就會越靠攏美國。
坦率而言,中國在南海問題上的立場是防禦性質的,從某意義上而言,我們的底線是不允許一些東南亞國家進一步侵吞、蠶食南海島礁。中國在南海建島的實質是以改變部分島礁的物理現狀的方式,來維持現狀。事實上,這才是我們所維護的核心利益。問題在於,我們的一些部門、專家、學者更愛用模糊的表述來含糊我們的核心利益,加之我們習慣使用的浪漫主義的激情表述,這讓南海問題上的核心利益在很多時候被過分放大了。在這種放大的語境下,“維護南海主權”的誓言很容易被引申為要對被佔領島礁採取進取態勢,而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等充滿彈性的空間則被忽視或淡化了。
隨著香格里拉峰會的結束以及中美高層會談的展開,南海問題正在降溫,有關於中美關係的思考正在逐步回歸到理性與務實的基調上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雖然中國與東南亞一些國家的南海摩擦長期存在,但是美方對於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解讀,卻可能是此次南海摩擦升級的重要動力。如何看待中國在東南亞的“進取”,如何看待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意圖,已經成為中美關係的重要問題。
黃日涵:南海爭端不是中菲關係的全部,切勿隨風起舞
顯而易見,菲律賓阿基諾政府在2013年將南海問題爭端提交國際仲裁法庭,與其説是真心實意援引國際法解決爭議,不如説是配合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為第三方勢力插手南海問題提供鋪墊。
南海仲裁案,加上菲美兩國簽訂的《加強防務合作協議》,是阿基諾政府留給菲律賓新政府的“負資産”。如果菲律賓在“負資産”的束縛下,繼續沿著過去幾年的思路加強與中國在南海對抗,必然會得不償失,也不符合杜特爾特注重國內民生的新思路。
目前,菲律賓面臨著嚴重的基礎設施不足和經濟困頓問題,而中菲雙方在“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亞投行”和“一帶一路”等領域都有巨大的合作空間。因此,“後仲裁”時代的菲律賓新政府,應該思考如何打破仲裁鬧劇所導致的中菲兩國外交和經貿關係的堅冰,而非對域外大國的制華政策隨風起舞。
南海是國際政治的大棋盤,菲律賓新政府如果不想做被人操縱的棋子,就必須要有足夠的政治智慧來思考下一步落子何處。
吳非:國防與外交相結合,全面捍衛中國在南海的利益
當仲裁庭做出不恰當的裁判之後,中美菲甚至是越南、馬來西亞等國的關係進入非常敏感期間。
中國為了維護自身的國家利益,必須要繼續建設南海的相關島嶼,中國在仲裁庭的裁決出來之前,中國的軍隊就開始在南海進行軍事演習,而且中國外交部全面在國內進行説明,在國際社會全面的遊説,我們可以看出這次中國的國防與外交相結合,全面捍衛中國在南海的海上利益。
現在中國還需要在南海建立屬於自己可以控制的禁飛區,儘管在禁飛區會遇到如何監控對方的飛機的能力上的疑問,但中國在南海的海空全方位監控將會成為首選。空中監控是中國保護海權的最為重要的一部分。
最後中美兩國,及中國與東南亞國家的交流也需要提高層次,當初俄羅斯遇到烏克蘭問題時,俄羅斯與美國及歐盟的交流的大門不但沒有關閉,而且還更加地敞開,儘管南海存在發生局部衝突的可能性,但由於美國是立法、行政、司法、媒體、非政府組織運作相對獨立的國家,因此與美國各個階層交流必須提上議事日程。過度與國務院交流,對於阻止美國五角大樓採取魯莽措施不具有有效的阻止作用。美國總統候選人特朗普就明白指出,美國的政策經常被精英左右,並常常採取一些幼稚的政策,但有效的遊説則會阻止美國的政策偏執。
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