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邏輯貫穿始終,這是俄羅斯轉型以來整個高等教育政策的特點。早在1992年,俄羅斯教育法就允許教育機構進行有償教育服務。1996年俄羅斯教育法規定,公立機構可以招收自費生,有權出租土地(但所獲租金應用於教育事業),可以從事各類經營性活動,包括銷售、出租校産、提供仲介服務、參與股份制公司、購買股票等有價證券、開辦校辦産業。俄羅斯高等教育改革背後的經濟邏輯並不讓人奇怪,因為俄羅斯高等教育改革的智庫,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經濟機構——經濟高等學院。要對俄羅斯高等教育政策有個大致了解,經濟高等學院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
經濟高等學院在俄羅斯頂尖大學俱樂部中屬於國家研究大學之列,也是2013年競爭勝出的15所衝刺世界一流大學之一。1997年,當時的院長楊若斯拉伕·庫茲米諾夫開展教育經濟研究,試圖最優化教育經濟,而此前還沒有人這麼做過。從所有撥款改為按學生人頭撥款,從一視同仁資助所有學生,轉變為僅僅面向優秀學生提供大額獎學金,這兩個教育財政政策變化都源於上述研究。1998年8月經濟危機之後,弗拉迪米爾·菲利普夫被任命為教育部部長,正是在那時,經濟高等學院成為俄羅斯教育改革的智庫。
經濟高等學院本身就是俄羅斯高等教育改革的先鋒。前院長楊若斯拉伕·庫茲米諾夫曾宣佈,所有由經濟高等學院提出的改革必須首先在自己身上實驗。在上世紀90年代早期,當所有其他俄羅斯大學繼續教授官方政治經濟學時,經濟高等學院就已經採用最新的國外教科書,教授宏觀經濟學與微觀經濟學,同時從專家系統向“學士加碩士”系統轉變。經濟高等學院還改革獎學金、工資以及研究經費辦法以刺激科研。2001年,俄羅斯展開統一國家考試的實驗,經濟高等學院一馬當先,將國家統一考試作為唯一招生標準。而直到2008年,國家統一考試才成為所有俄羅斯大學的強制性標準。
新的教育與科學部長安德瑞·福森科宣稱與專家組織保持距離。儘管如此,在國家教育政策制定方面,經濟高等學院依然地位不減,它的教育分析報告被視為參考書,影響力舉足輕重。一個例證是,安德瑞·福森科的一個主要觀點是教育系統不能是“它自己的事情”——高等教育和中等學校必須與公民社會的形成一塊考慮,職業教育尤其要考慮用人單位的要求,商業代表有必要在決定課程與品質評估方面發出聲音。事實上,這一觀點源自經濟高等學院社會經濟發展研究中心主任安拉托利·品斯基的“治理董事會”理念——在治理董事會中,公共代表具有真實的權力,從課程內容到教師的聘用方面都具有發言權,大學通過治理董事會向社會公開透明化。
俄羅斯2005年以來的企業化大學改革是經濟邏輯的直接産物。目前還沒有正式的評估方式來衡量學界、業界與政府之間的三邊合作,不過,一些跡象已顯示經濟邏輯與行政指令的無力。
首先,公司對研發往往投入不足。2008年至2009年財政危機導致許多公司削減了與大學合作的力度,與大學合作公司的比例從2008年的44%減少為2012年的33%。在經濟危機的尾聲,形勢逐步好轉,合作公司比例回升到2008年水準,但回升部分主要是“消極”合作——更少的財政投資,更多的形式性介入(如公司“開放日”或“工作市場”)。
國家通過稅收減免以及直接資助,固然促進了大學與企業的合作,但一些人認為,依賴預算資源可能會使得公司與大學的科研合作往往徒具形式:雙方真正共同展開的科研項目很少,公司和大學秘而不宣的目標是獲得政府資助,而真正的目標退居其次,改革的精神並未得到尊重。事實上,大學與科研/創新之間的割離依然持續,大學在計算工資的時候,教學和科研都是分開來計算。
對於大學來説,儘管成立了商業孵化器、技術公園、智力財産中心、專家與證書中心、創業公司,但由於蘇聯時期的遺産——教學與科研分離,加上轉型時期的人才流失,大學的科研水準低下,其所謂的創新與服務有時很成問題,表現為無法滿足商業需求,大學創立的中小型公司年度營業額往往是負數。這使得俄羅斯科學院在滿足企業需求方面經常獨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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