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蕾(資料圖)
“在座的各位都是著名的經濟學家,或者是很有成就的企業家,對國內經濟和國際大勢走勢都有獨到見解,所以請各位對《政府工作報告(徵求意見稿)》提出寶貴意見。”1月26日下午,在與專家學者和企業界人士的座談會上,國務院總理李克強開門見山。
中國銀河證券首席經濟學家左小蕾就是10位受邀人士之一。在當晚播出的《新聞聯播》中,她多次出現在鏡頭中。
受邀與總理座談,左小蕾並不意外,相反倒很平靜,因為這不是她第一次同中央級領導面對面聊經濟。“每年受邀請的經濟學家都不一樣。今年能出席,我覺得很幸運。明年李總理可能請一些其他代表。每年的經濟形勢也在變化。總理的這種做法是很接地氣的。”
“能受邀參加總理座談會是一種榮譽”
左小蕾的辦公室位於北京金融街,透過玻璃,能看到不遠處的央行。辦公室給人的第一印像是書多:到處都是一摞摞形同小山似的書籍和研究資料,一些書刊甚至被放在了地上,高度幾乎與寫字檯齊平,以至於左小蕾跟記者説的第一句話是“屋子比較亂,請注意地上的書和報”。
對於和李克強總理的座談會,左小蕾記憶猶新。她在發言時針對扶持創新企業發展等方面向李克強總理提出了6點建議,並舉了台灣和南韓的一些例子,她認為應該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扶植新興企業,對不適應時代發展的企業不應再救,而應及時淘汰。她還談到要實施鬆緊適度的貨幣政策,加快推進金融改革,穩定市場預期等觀點。在左小蕾看來,受邀請的這10位經濟界人士“都是比較言之有理、也言之有物的”。
在交流中,李克強總理還不時插話問問題。“總理會跟大家去交流。我覺得總理提的問題非常專業,評價得也很到位,也有他自己的觀點。給我的感覺是,這一代領導人水準都挺高的。”左小蕾説。
左小蕾不清楚自己會有多少觀點被採納:“能被邀請已經是一種榮譽,李克強總理會對收集的各種觀點進行取捨。作為學者,國家領導人能夠聽我們的意見,這就是我們最大的成就。我覺得這體現了一個導向,這也是未來智庫的發展方向。”
對2015年兩會,左小蕾充滿了期待:“希望總理能夠繼續推進簡政放權,我認為政府角色在2014年的時候,扮演得很好。2015年,我覺得政府在經濟發展中的角色仍然很重要。李克強總理執政的兩年,大家都是非常認可的,我相信以後他一定會做得更好。”
數學伉儷
在中國的證券領域,左小蕾是個知名人物。生於1957年的左小蕾是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受益者。1977年,中國恢復了高考,數以百萬的青年人有了靠公平競爭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在那一年,左小蕾考上了武漢大學數學系。
大三那年,她迎來了個人生涯中一個重要機遇。“經濟係系主任找到我們系主任,希望從數學系挑選兩個有很好數學基礎的學生,同時兼學經濟學。我很幸運被挑選上了。”另一個被選中的人,就是左小蕾現在的先生湯敏。
就這樣,兩個年輕人在數學和經濟知識的王國裏相識、相知、相戀。畢業時,他們也喜結連理。而後,左小蕾先被公派去法國上學。後來,湯敏去了美國。兩年後,左小蕾追隨丈夫去了美國。1988年8月,她獲得了美國伊利諾伊大學國際金融碩士學位,4年後,又獲得伊利諾伊大學國際金融和經濟計量學博士學位。
博士畢業後,因為愛情結晶的降生,他們延遲了回國,之後左小蕾又隨湯敏到了新加坡,在新加坡國立大學當老師,後又去了菲律賓,在馬尼拉亞洲管理學院從事教學工作。2001年湯敏從亞行總部派駐中國,左小蕾跟隨他一起回國。這時候的左小蕾完全可以挑選一份大學教授的工作,但她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了當時中國最大的國有證券公司———銀河證券,擔任公司的首席經濟學家。她的理由是:在國外呆了18年,自己對中國資本市場並不了解,“貼近市場,直接接觸最基本的層面是非常必要的。”
“烏鴉嘴”是一種境界
在海外求學、工作、生活的經歷讓左小蕾看問題更有國際眼光,這讓她在為人處事上也多了幾分直來直去。有一次在地鐵站,她發現寬敞的通道被警戒線分開,乘客都不得不繞開警戒線走。左小蕾質問工作人員,為什麼要設置障礙。工作人員被左小蕾的氣勢鎮住了,疑惑地稱是領導的決定。左小蕾告訴他:“你們沒有權力設置屏障,不能把自己管理上的問題轉嫁到去限制別人。”
在一次金融論壇上,左小蕾公開批評了證券分析師“不講實話”的現象,引起軒然大波。她説,目前國內證券分析師調研時發現上市公司有問題,在報告中都不對公眾披露,而是採取“基金經理想聽什麼、就講什麼”的策略。
在批評一些證券分析師沒有職業道德的同時,左曉蕾還感慨:“每個人在市場經濟中都可以訴求自己的利益、張揚自己的個性,但底線是不能傷害別人的利益。這個觀念非常重要。但在我們這裡,這個概念很淡薄。有人可以無限制地訴求自己的利益,不管傷害到別人多大的利益,因為沒有規則限制他。”
2007年,中國股市迎來了牛市,專家和學者們大部分成了“唱多派”,而左小蕾則成了為數不多的“唱空派”,甚至被稱為“空頭司令”。從股指不到2000點開始,上證綜指每突破一個新的高度,她都不厭其煩地提醒投資者注意風險。每當她對股市的“看空”觀點出現時,都會在市場上不斷地産生漣漪,引起震動。
在“全民炒股”的輿論環境中,她的言論顯得那樣異類。有的股民對左小蕾強烈不滿,甚至呼籲有關部門調查她,極個別者甚至向她發出了死亡威脅。
面對投資者、同行的質問以及股民排山倒海般的攻擊,左小蕾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回憶當時的種種壓力,她表示:“我覺得我説的並沒錯,對於學者來説,你如實地説出了自己的判斷。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觀點,但你必須尊重別人説話的權利,這是基本的常識。人不能人云亦云、胡言亂語,對問題的分析要言之有據,保持敏銳的判斷能力並形成自己的觀點,這就是我的風格。”事實最後也證明,左小蕾的判斷是正確的。
在對話左小蕾的過程中,她不止一次感慨不少人有些急功近利。她説,經濟學家談論的是未來一段時間的發展趨勢,但人們最想聽的是對“明天”的判斷,如果第二天沒有發生,你就會被説成是沒水準,是“烏鴉嘴”。左小蕾認為,敢做“烏鴉嘴”是經濟學家應有的境界,“市場應該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出現。如果只有一種聲音,市場很難向前推進”。
對於為何李克強總理會找她參加座談會,左小蕾思考片刻表示:“我也不太清楚,我這個人比較直,有什麼就説什麼,或許總理想聽聽各種人的觀點,我可能是某一方面觀點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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