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 浙江大學國際經濟研究所所長
2014年已然過了一大半,總攬經濟走勢,大體上可以得出這樣的判斷:總體上在走弱。
美國經濟2014年過去兩個季度的走勢頗有些“蹺蹺板”跡象:一季度驟然下跌,二季度大幅度增長。近期宣佈的經濟數據顯示,第二季度美國GDP增速高達4%。創造了近兩年以來的季度增長記錄。除了GDP增速而外,反映美國經濟走勢的其他一些數據也不錯。首先是兩個價格指數高度契合且在適度範圍內,2017年7月份CPI和PPI同步微升0.1%,可謂既無通縮之虞也無通脹之憂。失業率穩定在接近6%的水準,且勞動者工資在持續緩增,強化著消費需求一邊的動力。消費需求構成美國經濟的70%以上。最值得關注的是産業效率提升和貿易條件改善。反映産業效率提升的勞動生産率連續多個季度保持了2.5%左右的增速,反映貿易條件變化的進出口價格指數中,進口價格指數持續下跌,而出口價格指數要麼不變要麼微弱增長,由此意味著貿易條件的持續改善。諸此,都意味著筆者早先的一個判斷是成立的:美國借助金融危機引發的衰退,順勢實現了效率性復蘇,一定程度地促成了産業轉型升級。
歐盟經濟年初的表現原本不錯,有些擺脫二次衰退的明顯跡象,困擾歐盟尤其是歐元區經濟的主權債務危機也正在過去。這也曾令經濟界的預期看好。然而二季度後期以來這塊經濟,明顯地在走弱。新近公佈的數據顯示,原本恢復增長的歐元區經濟再次出現逆轉跡象。逆轉的勢頭有些反常,向來表現不差的幾個核心成員經濟跌入了負增長,而一度鬧危機的幾個邊緣成員經濟則有些起色,債券市場重新活躍起來。構成歐盟核心的四大成員中,除了英國經濟繼續保持增長而外,別的三大(德國、法國和義大利)經濟體,要麼在收縮,要麼已停滯。其中德國GDP微弱收縮,義大利經濟持續負增長,法國經濟零增長。只有部分週邊成員國的經濟在改善,葡萄牙和西班牙經濟增長較明顯。但由於此類成員經濟規模相對小,對歐盟經濟總體的影響不大。
構成東亞核心的“兩大一小”——中、日、韓經濟中,日本經濟在經歷了連續5個季度的增長之後,二季度以來出現“跳崖式”收縮,創2001年以來最大降幅。此係安培政府提高消費稅的一種反應。就東亞經濟總體而言,日本經濟這種短暫收縮的“溢出”效應有限,對地區經濟的負面影響也有限。目前東亞經濟的臺柱子是中國,東亞經濟總體的狀態主要取決於中國經濟表現。如若中國經濟企穩,南韓經濟強勁增長,東盟保持現有狀態,即便日本經濟再次陷入零增長,結果也不會太差。
中國經濟也面臨更加錯綜複雜的形勢。需求一邊的“三駕馬車”,只有凈出口在7月份強勁反彈。然而,如若考慮到淡出刺激政策的同時大力壓縮過剩産能這樣一個大背景,中國經濟微弱下行當是預料之中的,而GDP增速企穩,則意味著一定程度的改善。動態上來看,中國經濟增長的最大潛在動力在兩塊:一塊是國內需求方面的消費。一塊是結構轉換方面的“三産化”。近期數據顯示,這兩塊都露出了希望的曙光。其中消費對於經濟增長的貢獻加大,“三産化”勢頭強化。連續幾個季度,第三産業增長對於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超過二産,且持續增加。
空間視野總攬接下去的全球經濟,可以這樣認為,最大的威脅來自地緣政治衝突。三個地域的地緣政治衝突短期內難消,且存在繼續發酵並有可能走惡:一個是烏克蘭危機繼續發酵並將俄、歐拖入真正的對抗。這方面最新動向不怎麼妙。在美國為首的西方對俄羅斯制裁加碼之後,俄羅斯一改往昔忍讓態度,轉為強硬回應。另一個是中東、北非的戰亂。繼敘利亞戰亂持久化的同時,美國借反恐名義“改造”過的那些地區的局勢再次惡化,伊拉克、利比亞相繼回歸內戰內亂狀態。第三個是東亞“島爭”引發的緊張局勢。日本與中國、南韓的島爭,已經極大地損害了地區經濟合作的氣氛,而菲、越等國圍繞南海諸島向中國的頻繁挑釁,其國內民族主義情緒的爆發,外加美、日等國的摻和,增加了地緣衝突激化的概率。
短期看,諸如此類的地緣政治衝突對美國的損害最小,對歐盟經濟威脅最大,對中國的影響好壞參半。實際上,歐盟和歐元區經濟已經感受到地緣政治衝突的負效應,歐元區臺柱子德國經濟實際首當其衝,近期的經濟景氣指數大跌與投資品訂貨大跌,就是對俄烏爭端引發的地緣政治衝突的一種反應,外加中東北非戰亂地區大量難民的涌入,歐盟受到的衝擊與時劇增。
中國戰略視點來看,應對地緣政治衝突和保持經濟平穩增長的目標高度吻合。可以這樣認為,只要中國經濟能夠保持持續增長,社會保持穩定,不僅能夠有效地化解地緣衝突帶來的不利影響,而且能夠有效地阻遏針對中國的地緣衝突。就這個意義而言,實現無衰退的産業轉型升級,依然是我國經濟政策的頭等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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