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代國家藥典性專著看古代中藥制藥技術與智慧
中國中醫zy.china.com.cn 時間: 2014-10-11 內容來源: 中國中醫藥報
顏色或形態變化
——類指示劑功能的運用
中藥材炮製中以加熱法用得最多,經過加熱處理一般可使其減毒或增效。這就需要掌握一個“火候”——類似化學實驗的反應終點一樣,必須掌握好。如實驗室的酸鹼滴定利用加入指示劑的方法,以PH值的變化引起顏色改變,確定其反應終點。
在有毒中藥炮製中,如斑蝥、芫青等炮製時用白色的糯米與之同炒,候糯米由於受熱發生“美拉德反應”而顏色由白漸變成焦黃,説明此刻已達到斑蝥去毒的目的,即火候已到,應該停止加熱,炮製加工完成。
如《局方》秘傳神仙消痞丸中的斑蝥就是如此炮製的;左經丸中的斑蝥則是與黑豆同煮,“候豆脹為度”。凡此似都可視作巧妙地利用顏色或形態的改變,以測知“反應終點”的方法,與運用指示劑的基本特徵何其相似。
酒溶冷凝
——除雜與分離技術
除雜、凈化是中藥炮製中的基本要求之一。然而中藥有植物、動物、礦物及其加工品,品種繁多;單是某一味藥來説也是一個複雜的混合物,欲使之比較純凈,也是不容易的。
如《局方》感應丸、盧氏異方感應丸所用黃蠟的凈化分離,就是這樣描述的:“……先將蠟六兩熔化作汁,以重綿濾去滓,以好酒一升,于銀石器內煮蠟溶,數沸傾出,候酒冷,其蠟自浮,取蠟稱用。”從中不難看出這一過程包含著很多的科學道理:
一是加熱使蠟熔化完全,用多層綿帛過濾以最大限度地除去粗大的異物雜質;二是加好酒即指乙醇含量高一些的酒使蠟溶解得更好;三是置銀、石器內是要避免蠟在溶液狀態與容器發生化學反應而影響蠟的品質;並且要“煮數沸”,即提高溫度,延長加熱時間,盡可能使蠟熔化;四是傾出即很快降溫,又因蠟質地輕(比重小)自然很快凝結而浮出,即可取用。
經過這樣一番炮製可以使蠟變得更為純凈。古人在1000年前採用的這種方法,很類似重結晶的精製方式,而且精製的過程中充分利用了蠟能溶于熱乙醇而不能溶于冷乙醇的特點,達到既能精製,最終又能與乙醇分離的物理化學原理,使蠟得到比較完美的分離、凈化效果,難能可貴。
初具現代固體製劑的特質
《局方》中多是固體製劑,細讀之發現有些很似現代的常用劑型,甚或是某些特殊製劑的初始階段或雛型。
粒劑
——由沖劑改名而得
據文獻記載,顆粒劑是在中藥湯劑和幹糖漿等劑型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新劑型,它源自20世紀70年代的“沖劑”,即把原來的湯劑,經過濃縮再加輔料(主要是糖粉)或藥粉製成粉末狀或塊狀,用沸水沖泡後服用,所以最早叫“沖劑”。
《局方》中,紅雪通中散的製備與此相似:“上藥……並細銼,以水二斗五升,煎至九升,去滓,更以綿濾過,再以緩火煎令微沸,然後下樸硝,以柳蓖攪勿住手,候凝,次下硃砂、麝香等末、攪令勻,頓于新瓷盆中,經宿即成矣,細研……新汲水調下。”實際上與最早的“沖劑”的製備、用法基本一樣。
濃縮丸
——即膏丸、浸膏丸
它是把藥材或部分藥材提取製成清膏或浸膏後,再將其餘的藥材細粉或賦形劑加入製成的丸劑。這與直接將藥材全部研粉與賦形劑直接混合成的丸藥相比,體積小,易於服用和吸收,不易霉變,有利於保存等。《局方》中龍腦雞蘇丸就可看做是一個較典型的濃縮丸劑型。
微丸
——宋代就很成熟
顧名思義可知是一種非常微小的丸劑,有多小?《中國藥典2000版》規定是直徑小于2.5mm各類型的藥丸。它的優點是細小美觀,含藥量大,服用劑量小,溶出快,生物利用度高等。
《局方》中兒科用藥劑有不少是很小的丸藥,如太一銀硃丹,是“面糊為丸,如麻子大”;至聖丹、定吐救生丹是“丸如黃米大”,這些似可算作是“準微丸”。而更微小的有肥兒丸、蚵蚾丸則僅如粟米大。
粟米即是北方的的谷米,習稱小米,我們用顯微鏡測微尺,對食用小米進行測定,其實測值直徑是1.89646mm(N=5),比國家規定微丸的粒徑幾乎小一半,如此看來微丸的製作在宋代已經成功。
蠟丸
——骨架結構緩釋劑的前軀
蠟丸就是以蜂蠟為賦型劑製成的丸劑。蠟,通常是指蜂蠟,因其色黃,故又稱黃蠟;另有一種寄生在白蠟樹上白蠟蟲的分泌物,色白,習稱白蠟。
古人稱,黃蠟是蜂蜜之滓而成,蜜甘而潤,蠟則淡而澀,並稱蕩除下焦之藥以此裹丸,可免傷上部;還知其蠟丸“取其難化而旋旋取效或毒藥不傷脾胃”。用今天的話來説就是以蠟做丸能緩慢釋藥以維持較長時間的療效,還能使有毒藥物或作用峻烈之品不傷脾胃。
這恰與今天的緩釋劑相似。檢視《局方》中的十幾個蠟丸,如水浸丹、纏金丹、感應丸等都含有毒或作用峻烈的藥物製劑。
另外,黃蠟也用作外用膏劑的賦型劑,治療癰瘡、傷折和癬疥等症,如烏蛇膏用臘月的豬脂和黃蠟制膏,每用少許外涂,日三敷。
最為可貴的還在於現代研究已證明蠟丸在體內外均不溶散,而藥物成份能緩慢持久釋放,與現代的骨架緩釋系統類似。實踐證明,“蜂蠟無毒、價廉,在消化液中穩定,並保持固態,是一種較好的水溶性藥物的骨架材料”;並已有“許多藥物以蜂蠟為骨架製成各種緩釋、控釋製劑。”真可謂“是在古代用藥經驗基礎上的一次飛躍和發展。”
(此文得到山西省中醫藥研究院趙懷舟教授和山西中醫學院圖文資訊中心的幫助,謹致謝忱。)
責任編輯: 劉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