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以“燒腦”為賣點的諜戰劇一夜走紅。但在過去十多年中，諜戰劇也在慢慢變化，高顏值、全明星成了最顯著的標簽。最近，由李易峰、周冬雨、張魯一等主演的《麻雀》正在湖南衛視熱播，在網路上更熱議不斷，從演員的顏值到情節、旁白的設定，觀眾都有話説。為此，作者專訪了《麻雀》原作者兼編劇海飛，聊聊如今諜戰劇的那些事兒。
年輕偶像演諜戰，顏值即是正義？
一部《偽裝者》打開諜戰劇年輕化大門，但與此同時，諜戰劇對演技的高要求，也讓眾多自帶流量的偶像明星有些招架不住：前有《解密》中的陳學冬被吐槽“一個人毀了一部戲”；眼下《麻雀》兩位主演李易峰和周冬雨的表現也是毀譽參半，一個被指帥氣有餘，卻難以呈現角色內心複雜性，一個則被批人設過於“傻白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對於這個話題，海飛顯得很從容，直言任何行業都到了年輕人挑大梁的時候，“一些影視公司有句口號叫做‘得小鮮肉者得天下"，未必正確，但並不是沒有道理。這不是諜戰劇的悲哀，而是整個行業的殘酷。”在這種情況下，偶像明星的使用更講究搭配。比如《麻雀》中既有李易峰、周冬雨、張若昀、闕清子這樣的年輕派，也有張魯一、李小冉、王勁松等成熟演員，“並非完全看臉”。
從小説到電視劇，《麻雀》男主角陳深從原著中那個“年齡在迅速地向中年靠攏”的男人，變成了更為年輕帥氣的李易峰。對此，海飛坦承年輕演員也有成長過程，更重要的是，偶像明星對諜戰題材打開市場仍有幫助。“讓高顏值的年輕偶像明星來演繹戰爭時期的血火悲歌，有助於讓更多年輕觀眾來認知和回望那個特殊年代，這關乎信仰、情懷、理想的繼承，在我看來是十分要緊和迫切的。”
兄弟相殺、偽裝夫婦，橋段都是老套路？
諜戰劇走紅十餘年，留下經典無數，卻也讓創新愈發睏難——兄弟暗戰、偽裝夫妻、雙重間諜等橋段，幾乎成了每部諜戰劇的“標配”。《麻雀》也不例外：男主角陳深是前軍統特工，真實身份是中共地下黨員；他和反派畢忠良表面兄弟情深，卻始終彼此提防；而軍統特工唐山海、徐碧城則通過偽裝成夫婦潛入。
但在海飛看來，要追溯經典橋段的出處，仿佛永無源頭，只有細節求新的可能永遠存在，“007齣了那麼多的系列電影，不變的永遠是一個勇武帥氣多金的男一和一個性感女郎，面對差不多的艱險，進行差不多的生死搏殺。當然，這個‘差不多"，需要用全新的細節去填充。”
具體來説，人物性格、角色設定等都有新意可玩。比如《麻雀》中，無論是正面還是反面人物，也都清一色的智商線上，對事件的來龍去脈往往一點即透、洞若觀火。
“這個世界上並無多少笨人，而只有聰明人與聰明人的較量，才是對等的，是匹配的，是可以相互絞著對決的。我特別希望各種類型的劇都有這樣的狀態，這才是觀眾願意看到的劇。”海飛説，諜戰劇不能靠槍聲、打鬥支撐，而應該是一場勢均力敵的無聲比拼，應該處處有著充滿懸念的兩難處境。“所謂兩難，一塊石板下同時壓著兒子和女兒，只能救一個，怎麼辦？有了兩難，緊張和懸念感都會起來。”
回憶殺、旁白多，都是為了湊時間？
從30集的《潛伏》、《風聲傳奇》，40集的《暗算》、《懸崖》，到49集的《偽裝者》（湖南衛視播出版）……這些年的諜戰劇越拍越長，“注水”的質疑也從未停歇。因此，當僅有4萬字、充斥著大量的心理活動的《麻雀》被改成60集的電視劇，自然遭遇了“劇情雖然環環相扣，但回憶閃回的鏡頭太多了”的批評。
對此，海飛直言，小説雖然只有4萬多字，但提供了一個十分牢固，並且有利於劇情生發的人物設定和故事框架，“最重要的是增加了十多個驚心動魄的事件。這是一種需要如劇中人一般運籌帷幄的再創作，各種燒腦的橋段，各種驚心動魄的設計都需要整體把握和創造。同時，大的格局和走向，以及最基本的人設，和小小的中篇小説原著幾乎保持一致。”
至於較長的篇幅以及大量出現旁白的問題，海飛委婉地承認，劇本成稿之後，電視劇的製作過程仍存在大量變數，《麻雀》原劇本實際長達60多萬字，“我寫的時候都是按一集的標準寫，但最終會剪成幾集，寫的時候永遠不知道。”又比如製作方還需根據審片要求，進行一些內容調整，“這就跟因地制宜或依勢而為地建房子一樣，外人可能看不出作了哪些修改與變化，但建築設計師心裏是清楚的。”
諜戰劇逐漸回溫，創作背後有何秘密？
從2005年開始，諜戰劇在熒屏創下一波又一波的收視高潮。而從今年的情況看，屢遭管控的諜戰劇正在逐漸回暖：上半年的《解密》、《代號》都取得了不錯的收視成績，9月，《麻雀》、《胭脂》、《雙刺》、《怒火英雄》等多部諜戰劇登場。
在這股熱潮之下，諜戰劇的創作自然備受關注。對此，已將自己多部小説搬上熒屏的海飛直言，作為諜戰編劇，也要有一些“自我修養要求”：“一是需要安靜，這個安靜是用來養心的，可以讓你從容地設計橋段，應對難解的‘扣"；二是需要步步緊逼，首先把編劇自己趕上絕路，不停設高難度的‘扣"；三是勤讀研習資料，對諜戰年代的社會、歷史、生活等諸多細節了然于胸；四是求異存同，努力地在模式、結構、表現手法上創新；五是一定要有其他類型劇集創作的基本功。”
他同時表示，隨著IP熱的逐漸降溫，未來的諜戰創作者還要有策劃意識，找準好的選題。比如《麻雀》，就是他先自發定下的選題，再進行小説創作的，“前段時間的IP熱潮中有很多不尊重甚至輕視原創編劇的現象，結果往往IP很熱，但劇本不好，即便有熱門演員，故事依然很乏味。我覺得現在理性的階段正在慢慢回歸，大家應該培育、開發的是有效的、成色不錯的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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