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個包子和一碗粥，再來碟小菜。”

　　“老闆娘，玉米和紅薯，我打包帶走。”

　　“徐姐，稀飯還能不能再給我添半碗？”

　　……

　　每天清晨六點，20多名剛清掃完街道的環衛工人會陸續來到衢州江山學府路上的“老臺門”早餐店，點上一份免費的食物暖暖胃，六點半準時離開。

　　這半個小時的用餐時間是店主徐小娟和環衛工人間心照不宣的約定，900多天裏，她從未失約。

　　這個溫暖又漫長的故事要從一次巧合説起。

　　環衛工人們正在小店裏用餐 受訪者供圖

　　一次“物歸原主”

　　拉近了兩個陌生人間的距離

　　徐愛文是江山城北站的一名環衛工人，兩年前，她在值班時撿到了一袋馬甲和若干橫幅，上面有“陽光志願”的字樣。有人提議，這些橫幅可以用來綁貨物，但徐愛文堅持要找到這個志願者組織，把東西全數交還。

　　徐愛文不會用手機上的地圖，只能在工作之餘多留心街邊的招牌。“我找了四五天，終於看到了陽光志願服務中心的牌子。”徐愛文告訴記者，當時是一名叫鄭林玉的工作人員接待了她。

　　表達謝意後，鄭林玉和徐愛文坐下聊了一會。“小鄭問了我很多工作上的問題，我都一一回答了，也提到了環衛工人吃早餐難的情況。”徐愛文説，“我們大多是自帶乾糧，坐在路邊對付一口，當時只是隨口一説，沒想到他們真的會去關心這個事兒。”

　　江山的陽光志願隊有數百名註冊隊員，發起過幫助留守兒童等多項公益行動，鄭林玉已經在隊裏待了7年了。

　　鄭林玉坦言，在見到徐愛文之前很少會關注到環衛工人這個群體，“一想到冬天，他們大清早的就要在馬路上吃冷冰冰的乾糧，心裏就不是個滋味”。

　　急性子的鄭林玉馬上把相關情況報給了隊裏，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她和幾位志願者夥伴一起在城北尋找有意向合作的早餐店。“我們的計劃是在網上向全社會募集資金，每就餐人次補貼給早餐店5元，拜託他們給環衛工人提供一份等值的早餐。” 鄭林玉説。

　　接連找了四五家早餐店後，陽光志願隊發現店主們的顧慮基本都是相同的：首先，5元錢在店裏買不了什麼東西，如果要讓環衛工人吃飽，那就意味著很有可能要虧本；其次，環衛工人集中用餐會擠佔店裏的高峰營業時間，其他客人可能會因此走掉；最後，環衛工人用餐時，大量的清掃車停在哪也是個問題。

　　但好在，陽光志願隊遇到了徐小娟。

　　你補貼5元，我再加1元

　　免費早餐背後的苦與甜

　　徐小娟是江山本地人，早些年一直在溫州開麵館，為了照顧快要高考的兒子，她選擇回老家開個早餐店。她的小店位於城區的住宅區裏，位置極佳，百米範圍內光學校就有兩所，“每天早上五點半開門後要一直忙到中午左右，生意不斷的。”

　　陽光志願隊一開始找上徐小娟時，她心裏也是不太樂意的，畢竟這間小店她一個人守了3年，很不容易，不想有什麼閃失。但志願隊的到府令她開始注意起了店門口的環衛工人。

　　那是一個雨天，徐小娟看到門前的環衛工人冒雨掃完地後一屁股坐在濕漉漉的馬路牙子上吃起了乾糧。這一幕讓徐小娟想起了她的父母，瞬間紅了眼眶。

　　那天下班後，徐小娟就認真考慮起了免費早餐這件事。

　　“我店裏的東西單價大多是雙數的，那我就自掏腰包再給環衛工人們補1元，一共6元，能多個選擇。”徐小娟告訴記者，為了盡可能地避開高峰期，用餐時間就暫定為六點到六點半。

　　2021年夏天，徐小娟的免費早餐開始供應了，雖然已經考慮到了錯峰用餐，但還是有很多顧客因為沒位置坐和等單時間太久而走開了。

　　小店的營業額下降了，那段時間裏，徐小娟很沮喪，但她仍然堅持讓環衛工人可以在店內挑選任意單品，而不是單獨給他們做固定的“套餐”以節省出餐時間，“這是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

　　細心的徐小娟還發現，6元錢能買到的各種組合搭配對幹體力活的環衛工人來説可能還是吃不飽的，“這個我太有辦法了，我把包子做大一點，粥碗換大一點不就行了嗎”。

　　就這樣，徐小娟把她的包子從60克一個做到了100克一個，當然，這個大包子是面向所有顧客售賣的。

　　慢慢的，住在附近的老客都知道徐小娟正在做一件好事，他們會特意在六點半之後來吃早餐。隔壁幾個鋪面的老闆也不反對環衛工人把清掃車停在他們門口，“反正我們那會兒也都還沒開張”。

　　徐小娟還和鄭林玉、徐愛文二人互相加了微信。鄭林玉時常會和隊員們一起來店裏幫忙，徐愛文也號召工友們在吃完早餐後主動收拾碗筷。

　　截至目前，陽光志願隊籌集到了11萬元善款，徐小娟也投了好幾萬元。“到底是多少錢，我記不清了，沒算過，但現在店裏的收入是夠我生活的，這樣也就行了嘛。”徐小娟説。

　　現在，環衛工人們的這份免費早餐得到了更廣泛的關注，越來越多的人想加入進來。“有了大家的幫助，我們計劃在今年年內再發展出一個能吃免費早餐的點位。” 鄭林玉表示。

來源：潮新聞    | 撰稿：記者 施雄風    | 責編：張曉欣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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