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月31日起,我國中東部地區開啟了大範圍雨雪冰凍天氣過程,對當地交通和民生造成了巨大影響。雨雪遇上春運,更讓許多返鄉人不同程度地“被困”途中。
他們經歷了什麼?是否已平安抵達?有哪些暖心故事?連日來,記者連線採訪了多位曾被“圍困”在風雪中的旅人,他們向潮新聞講述了自己的回鄉故事。
艱難之夜 2小時動車車程變10小時
周周沒有想到,從宜昌到武漢,300公里,她用了整整10個小時。
2月3日下午1點,周周告別好友前往宜昌東站,她買了4點25分的動車票回武漢拿行李,再過一天便要離開武漢回黃岡老家過年了。前一晚暴雪,宜昌全市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積雪和道路結冰,周周預感動車有可能會延誤。
候車廳內擠滿了拖著大包小包的旅人,他們緊盯著顯示車次資訊的大螢幕。周周在一片紅色的延誤資訊中找到了自己的車次,預計晚點2小時。“去車站之前,我就做好了晚點的思想準備,看到還有延遲3個小時甚至停運的,還覺得自己挺幸運。”周周説。
但這“幸運”僅維持了一小會兒,大螢幕顯示,她的車次晚點時間延長30分鐘。看著延後的時間和不停進站的人群,周周決定退票重買。5點30分,周周順利登上前往漢口的動車,她期待著2小時後就能抵達武漢,收拾完行李還能美美地睡上一覺。
很快,沿途的積雪打破了她的希望。為保障列車行駛安全,高鐵被迫降速,從300公里每小時降到了10公里每小時。眼看夜色越來越濃,周周開始後悔了,“乘務員推著小車賣食物時,我想著很快到武漢就不買了,等餓的時候,已經快晚上9點,東西都被掃光了。”
車窗外一片漆黑,周周覺得要做好在車上過夜的準備。這樣的心理建設是成功的,低速行駛的列車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第二天淩晨三點終於到達漢口,原本2小時的車程最終耗時10小時。
走出車站,仍有困難等在前方——高鐵站打不到車。“從漢口站到我住的地方,平時開車大概20分鐘。那天嘗試了各種網約車平臺,勾選了所有車型,同時還加價到上百元,硬是沒有人接單。”無奈之下,周周走進了肯德基,坐等首趟地鐵運作。
早晨8點,周周終於回到了租住的地方,匆忙收拾行李、洗漱後便再一次踏上了路途,她要坐車回黃岡市紅安縣,距離武漢70公里。這一次,周周用時2小時,是平時的一倍。
“能到家就是一種幸福!”周周説,她第一時間發了朋友圈“順利到家”。
心存希望 看見那群“最可愛的人”
2月4日0點,張爽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再有4個小時她就要起床趕飛機。這時,她收到了航班資訊,原計劃7點55分從武漢飛往西安的航班被取消。她和丈夫只能重新購買下午3點並需在北京轉机的航班。
“當時想著雖然折騰了點,但至少當天能到家。”彼時張爽還沒有意識到凍雨及暴雪所帶來的影響有多大。早上9點,睡夢中的她接到航空公司電話,航班延誤,暫定21:30齣發。
面對不斷變更的時間,張爽沒了之前的淡定,她和丈夫帶著4個孩子提前3小時到達機場,孩子中最大的12歲,最小的才3歲。候機廳內,張爽坐在離登機口顯示屏最近的位置,這裡能清楚的看到航班的實時資訊。
兩個多小時過去,正當張爽以為能夠準時登機時,廣播中卻又傳來起飛時間待定的消息。周邊已有旅客忍不住起身到登機口,向工作人員尋求解釋。而長時間的等待也讓幾個孩子變得焦躁起來,一個勁地問媽媽,什麼時候能回家。“我和丈夫一邊照顧孩子,一邊盯顯示屏,關注航班最新動態。”張爽告訴記者,只要聽到廣播有聲音傳出,她就下意識地掏出機票,認真比對班机編號。
5日0點,張爽一家人終於登上飛機。透過舷窗,她看到一大批武警官兵拿著鐵鍬從飛機旁經過,“看到這群‘最可愛的人’冒著嚴寒奮力鏟雪的樣子,我們還有什麼可以抱怨,就想和他們説聲謝謝。”張爽説。一個小時後,飛機起飛,相比起那些在機場過夜或仍在等待的人,張爽覺得她還是幸運的。
當天淩晨3點半,張爽的飛機降落北京機場。第二趟航班起飛時間是在5日下午5點10分,張爽一下機便帶著孩子們去了天安門廣場排隊看升旗儀式“換個角度想,就當在北京玩了一趟。我們始終告訴孩子,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要放平心態,不能急躁,凡事也往好的一面想。”張爽説,臨近春節,大家都著急回家,碰到極端天氣實屬無奈,既然沒辦法改變就積極應對。
只要出發 總能回到家
孫鑫(化名)的目的地也是西安,從廣州出發的他選擇自駕回家,沿途將經過四省,全程1700公里。“機票太貴了,打工人捨不得,高鐵票也沒有搶到。”看著手機地圖上長長的紅色線段,孫鑫知道,這次肯定少不了堵在高速上。
2月3日晚,孫鑫忙完手頭工作,帶著家人出發了。從廣東到進入湖南境內,約800公里的暢行令孫鑫重新燃希望,“或許等我開到湖北的時候就不堵了。”事實上,自2月3日起,湖北、湖南等地遭遇明顯雨雪冰凍天氣,大部地區有凍雨、降雪出現。而2月4日,中央氣象臺更是首次發佈冰凍橙色預警,這是自2010年設立冰凍預警標準以來發佈的最高級別冰凍預警。
4日下午,孫鑫從許廣高速轉入長張高速,堵車也如約而至。車速從最初的一百公里每小時,降到了六十,又再降到最高不超過三十。一個小時過去,預計抵達時間反而延長了,孫鑫索性關了導航,跟著前車走,這樣車至少在動。
又一個多小時後,前車“帶領”著孫鑫以及後面的數十輛車離開高速,駛入省道。晚上6點,車徹底停下了,“就那麼窄的路,車輛一點都挪不動,堵得死死的。”孫鑫爬上車頂一看,前頭的長隊根本看不到盡頭,後面還有車陸續駛入。車上儲備的食物吃得只剩幾包速食麵,沒有熱水,只能幹嚼。
在車上待不住的孫鑫下車,和前後幾個司機研究起了地圖,結果是,沒有比等待更好的辦法。他們重新回到車裏,期望著趕緊可以走。偏遠山路上,夜晚出奇安靜,孫鑫看著車內已經熟睡的家人,沒敢睡覺,冷了就下車蹦一蹦、跳一跳,讓身子暖和一些。“沒準什麼時候車流就動了。”
5日下午5時,在過去近24小時後,前方車輛開始緩慢挪動。沿途看到維持秩序的交警,孫鑫如同見到親人一般,“感覺他給我們帶來了前行的希望。”在積雪中行駛一段時間後,孫鑫再次上了高速,距離目的地還有600公里。24小時,他就吃了兩包速食麵,但即使再餓他也沒有停下腳步,只為奔向自己的家。
來源:潮新聞 | 撰稿:商澤陽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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