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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渚文化之後的浙江:先民的演變與發展
發佈時間 | 2024-01-10 10:15:05    

   杭州小古城遺址商代考古取得重要成果,或有助於完善中華文明探源工程

  2024年剛開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就官宣了重要消息:在杭州市余杭區的小古城遺址發現了院落型建築群、人工堆築臺體、水門等一系列商時期遺跡。

  一座晚商時期的浙北古城,在公眾面前初步顯現容貌,讓我們有更多機會一窺3000年前浙江先民的生活。

  它的意義,不僅僅如此。在良渚文化之後,浙江的先民如何發展?在中華文明的版圖上,浙江地區再度崛起要再過約2000年,直至春秋時期吳越爭霸。這段時間,相關文獻記載匱乏。

  小古城遺址的考古發掘及其成果,或將拼接起這段約2000年的“空白”,成為人們認識與了解後良渚時代越地文明發展的一塊拼圖。

  現在,就讓我們循著遺址,回到3000年前的小古城,感觸先民的社會與生活。

  或是3000年前越地中心

  如今的杭州城,從天目山東麓一直到達錢塘江入海口,有錢江新城、未來科技城等多個城市中心。

  那麼,3000年前,目前杭州所在的地域有城嗎?它的中心又在哪?答案也許是小古城。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小古城考古項目負責人羅汝鵬告訴我們,小古城遺址是杭州地區唯一一座已發現的商代晚期城址,而且是浙北地區的一個中心城址。

  小古城遺址位於余杭區徑山鎮小古城村。在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小古城考古項目技工陳根山的帶領下,我們走入遺址所在地小古城村235國道旁的一處田地。陳根山指著高出地面半米多的一處土埂説:“這就是北城墻。”

  我們面面相覷。“看不出來?其實很簡單,把它剖一個橫截面,就能看到地層,通過地層就能基本做出判定。”陳根山告訴我們,更為精準的年代測定還需要用到碳-14年代測定法等技術。

  2015年啟動的小古城遺址第一期考古,對南、北兩條城墻進行了考古發掘,“基本確定了城址的方位。”經過持續數年考古發掘,目前已確定小古城遺址的城墻始建於商代晚期,也就是距今3300年至3000年間。

  去年底的杭州市余杭區小古城遺址考古發現學術研討會上,良渚博物院院長徐天進、原上海博物館考古研究部主任宋建和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水利史研究所特聘教授張衛東等十余位專家,一致認可了小古城遺址在後良渚時代越地文明發展中的重要性。

  那麼,這座城有多大呢?

  羅汝鵬説,小古城的面積不大,城內面積約25萬平方米。這是什麼概念?

  做個對比,5000年前的良渚古城面積約630萬平方米,是小古城的25倍多;北京故宮有72萬平方米,幾乎是小古城的3倍。

  那麼,小古城的週邊呢?

  根據目前考古發掘,在小古城週邊存在多個集聚點,可能是城址外的生産區,也可能是平民的集聚區,與城內保持著密切的聯繫。

  “比如,可能有集中的水稻種植區、原始瓷器生産區等。目前還是推測,還要進一步的考古發掘來求證。”羅汝鵬説。

  而距離更遠的湖州毘山、余杭跳頭、德清原始瓷窯址群等相關遺址,考古研究發現,它們與小古城遺址存在密切的關係,小古城遺址可能是當時浙北越地的一個中心據點。

  小古城人可能愛仰望星空

  在小古城遺址的發掘點,我們不斷拾起歷史的碎片,仿佛看到3000年前浙江先民在這座城裏生活的模樣。

  那時候的小古城,周邊河網密布,以沼澤為主,當時的人們以船作為交通工具,猶如一個“水中王國”。

  陳根山帶我們來到北城墻的一處水門遺跡。這處水門遺跡保存較好,寬2米至3米,還有豐富的木構件遺物,這是國內已發現的年代最早的同類型遺存。

  目前推測小古城有4個城門,都是水門,南邊2個、東邊和北邊各1個,目前已發現2個。“水門也是城墻的一部分,它管著水,也管著人。”羅汝鵬説。

  站在水門遺跡旁,我們仿佛看到3000年前,小古城人撐著小船、劃著木漿、載著貨物往來城內外的情景。進入城內,他們把船上的稻米、原始瓷器、銅器等物品裝卸在碼頭上。

  小古城人有著怎樣的習俗或愛好呢?

  在小古城內地勢最高的廟山山頂上,考古人員發現了一座佔地超1800平方米、相對高度為8米至12米的人工堆築臺體。站在山頂看去,氣勢恢宏。

  它很神秘。它的堆築方式非常考究。

  羅汝鵬向我們介紹,小古城人先是用土堆築了一個土芯,然後在土芯週邊自上而下、用版築的形式包裹了土層外殼,遠觀呈現出條帶清晰、顏色分明的紋路,可謂獨具匠心。

  不僅如此,在“臺頂”和“臺腳”都有建築遺跡。尤其是“臺頂”的建築,佔地只有100多平方米,但進深分明、東西對稱,明顯具有特殊的功能性意義。

  這個神秘的人工堆築臺體是做什麼用的?

  參加研討會的專家們推測,或為具有禮儀祭祀、天文觀測等功能的特殊建築。換句話説,3000年前的小古城人,可能喜愛仰望星空。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員李松陽的專長是建築修復,他看到這個人工堆築臺體時非常興奮。“3000年前的高臺建築,主要出現在北方地區。近幾年,湖州毘山遺址、余杭小古城遺址陸續有發現。小古城遺址的高臺建築是同時期中國南方地區發現的最大的一座。”

  接下來,他們會對小古城的人工堆築臺體進行更為深入的研究,明確不同階段的建築形式與建築方式。

  我們連連驚嘆。陳根山又帶我們走進一處小古城遺址的“小區”。這裡建築群格局複雜但規劃統一,建築工藝不同的房址都呈正東西向分佈,然後由北向南排列,和現代的新農村排屋頗為相似。

  最早在河姆渡發現的幹欄式建築有防潮屬性,也是小古城的建築形式之一。

  “這裡地勢比較高,又臨湖,推測住的是社會地位較高的家庭。” 陳根山指著一片紅色的泥土説,這裡是一個大的灶臺,把泥土燒得很紅,都有點像磚頭了。“目前來看是幾戶人家共用的。他們更多的生活方式,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小古城遺址考古發掘的推進,讓我們看到了3000年前浙江先民生活的一角。隨著考古成果的累積,我們會看到更具象的歷史。

  後良渚時代的越地文明復興

  良渚古城遺址距離小古城遺址直線距離僅約10公里。生活在距今5300年至4300年期間的良渚人,與距今3000多年前的小古城人,是否有延續與傳承?

  在這片與良渚古城遺址相鄰的土地上,稻作文明延續了下來。目前發現小古城人用石犁耕種稻田,用陶罐煮飯,可能偶爾宰殺豬、鹿等改善伙食。

  但和良渚時期的聚落形態又有不同。羅汝鵬形容,良渚就像一個太陽,周邊聚落都圍繞著它;小古城更像一顆星星,周邊還有許多小星星,在浙北地區連成一串,大家有各自的“優勢産業”,也有了貿易和交流。

  比如,小古城遺址中發現的精美原始瓷器,用現在的話説是“高檔貨”,研究發現它們來自湖州德清的原始瓷窯址群。

  再如,小古城人使用的青銅器,是否來自南邊不遠的晚商余杭跳頭鑄銅遺址?小古城也發現了鑄銅使用的石范,是否小古城也有鑄銅産業?若果真如此,從小古城到余杭跳頭鑄銅遺址,還有可能會是商時期越地的鑄銅中心。

  考古還發現,3000年前的小古城人與中原文明也有交流。

  考古人員在小古城遺址發掘中發現了一把雙銎銅刀,在北城墻水門發掘中發現了一把築造水門的銅斧,從鑄造工藝來看很可能就是受了北方或者江淮地區的影響。

  “這説明當時商朝的影響範圍很大,已經跨過長江到了太湖流域。中原文明與南方本地文明之間有著不少交流。”羅汝鵬説。

  《竹書紀年》記載,“周成王二十四年,於越來賓。”《竹書紀年》是一部編年體通史,記載了夏、商、西周、春秋時晉國以及戰國時魏國的歷史。於越,就是越國。小古城與文獻中記載的於越國有何關係?

  或許關係密切,但發現歷史,需要實證,也要一點點運氣。浙江衢江西周土墩墓群的發現,“喚醒”了沉睡幾千年的姑蔑古國,但是,“目前浙江地區挖掘的西周遺址很少,對於西周時期越地文明的認識還很有限。”羅汝鵬説,期待未來越國的“盲盒”被一個個打開,我們可以看到神秘越國的發展歷程。

  以小古城為代表的浙北地區,在商晚期迎來一次文明的小高峰,它帶著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的基因,與來自夏商王朝的中原文明碰撞,最終交融為多元一體的文明。

  每一次發現,都將是我們接近真相的一小步。期待小古城遺址的後續考古,能帶領我們看見3000多年前更多細節、更多精彩,也能為拼接起浙江地區良渚文明到東周越國之間約2000年的“空白”帶來更多驚喜。

  小古城 大乾坤

  羅汝鵬

  良渚文化以後,中國東南地區文明化進程的發展到底是什麼樣子?文獻記載匱乏,大家熟悉的越國是如何發展而來?這一切都充滿謎題。要揭開這段歷史的面紗,夏商時期的考古學研究正是關鍵。

  通過一系列前期工作,本世紀初研究者就知道余杭的小古城遺址是浙江省境內現存保存較好的先秦時期古遺址,並且很可能是當時已知的浙江地區夏商周時期最早的古城址,其歷史價值極高。同時,小古城遺址包含了豐富的商代遺物,這對於探索東南地區夏商時期古代遺存的具體分期、文化內涵、發展源流以及夏商時期江南地區政治地理格局等重大課題有著極為重要的學術價值。

  另外,小古城遺址遺存年代跨度較大,上啟馬家浜文化,下迄春秋戰國時期,長時段的研究考察有助於深入認識良渚文化結束之後,吳越地區文明化進程的階段性特徵與發展模式,為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的完善提供必要的知識框架與理論依據。

  基於上述考慮,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自2015年開始,正式籌劃了“小古城遺址第一期考古工作規劃”,希望通過5年至10年的時間,系統全面地了解小古城遺址所蘊含的歷史資訊。課題組預設了多個目標,其中包括:

  一、以小古城遺址為中心的夏商時期區域聚落考古研究。

  聚落考古研究是認識古代社會與文化等問題之利器。對於夏商時期的越地文明,一直以來知之甚少,甚至有學者提出“文化斷層”之觀點,小古城遺址作為夏商時期浙北地區的一處中心城址,以其為起點,通過大範圍的調查與勘探,復原區域聚落的整體佈局,再結合必要的考古發掘,揭示遺址內物質文化的內涵,從宏觀格局與微觀細節的角度,很可能重新認識浙北地區夏商時期古越人的社會生活與政治形態。

  二、江南地區夏商時期考古學文化編年及源流研究。

  江南地區夏商時期考古學文化的編年與源流,一直以來仍存在一定的空白與缺環。馬橋文化、“後馬橋文化”作為夏商時期江南地區最重要的考古學文化代表之一,對於探索江南地區文明發展史有著極為重要的學術意義。小古城遺址豐富的馬橋文化、“後馬橋文化”遺存,可以較好地彌補以往考古發掘中,地層關係簡單、文化序列缺環明顯等局限,從而大大促進考古學文化研究的發展,進而有力地推動整個區域夏商時期考古學文化編年體系的研究工作。

  三、東南地區新石器時代晚期到夏商時期文明發展模式的探索。

  良渚文化作為新石器時代晚期,中國最為重要的古代文明之一,它的消亡與流向一直是學術界討論的重要課題。小古城遺址距離良渚遺址僅10公里,在以往的調查與試掘中,遺址中又發現有明確的新石器時代末期的遺存,這些因素皆是探索良渚文明與後續文明之間關聯的重要線索。同一區域前後相繼的古代文明之間,其文明發展模式到底存在怎樣的關聯與差異,這對於探索長江下游地區文明起源的問題有著極為重要的學術意義。

來源:杭州網    | 撰稿:潮聲    | 責編:周宣印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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