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①：成都高新自貿試驗區辦公室裏，柯文（左）和同事在討論工作。
資料圖片
圖②：貝萊瑞向員工介紹高壓泵傳動裝置性能。
方 敏 車永波攝影報道
圖③：阿扎爾諾夫在生産車間內忙著烤制香腸。
資料圖片
圖④：在三亞半山半島帆船港調度指揮中心，高德華指揮帆船遊艇進港靠岸。
本報記者 黃曉慧攝
從南到北，從沿海到內陸，中國自由貿易試驗區已擴容至21個，巨大的發展機遇吸引著全球的優秀人才。本報記者日前採訪了一些在自貿區工作生活的外國人，聽他們講述自己的中國故事
海南自由貿易港高德華——
“這裡包容、創新的環境給了我一展身手的機會”
本報記者 黃曉慧
不久前的一天夜裏，海南三亞半山半島帆船港的執勤人員在夜巡時發現，一艘約18米寬的大帆船在碼頭附近海域一點點下沉。執勤人員立即叫醒工作人員，用拖船將這艘帆船拖至碼頭並吊起，為船東挽回了約800萬元人民幣的損失。精細的管理和週到的服務為半山半島帆船港贏得了讚譽。
法國人高德華是半山半島帆船港的總監。他17歲加入法國海軍，人生始終與大海相伴，遊歷過50多個國家，在8個國家和地區長期生活，當過船長、跑過遠洋、管理過碼頭、建造過遊艇。2010年，三亞規劃在半山半島建一座遊艇港，需要一位懂建設又懂管理的遊艇碼頭行家。既有豐富經驗，又能説一口流利中文的高德華，成為港口總監的不二人選。
“我喜歡這樣的挑戰，也欽佩中國人開拓的視野和敢想敢做的魄力。”高德華回憶説，當時的半山半島還是一片荒灘。僅僅一年多後，這裡便成為世界知名的帆船賽港口，不僅成功引進了沃爾沃環球帆船賽、克利伯環球帆船賽等世界頂級的帆船賽事，還獲得中國最佳遊艇碼頭、亞洲船艇行業年度最佳碼頭等榮譽。2018年，半山半島帆船港通過嚴格評估，成為亞洲首家、世界第二家獲得“國際白金五金錨遊艇碼頭”獎的港口碼頭。高德華感慨，“這裡包容、創新的環境給了我一展身手的機會”。2019年9月，他榮獲中國政府友誼獎。
“我們的碼頭管理團隊裏，很多人以前是普通的漁民、船員，就我一個老外。當然，我也不是純老外，我有綠卡。”高德華笑著説。2018年起，海南全島建設自由貿易試驗區，針對外籍人才陸續推出了出入境、停居留、工作許可等政策措施。2020年，高德華拿到了當年三亞首張外國人永久居留身份證，工作和生活更加便利。
為分享遊艇碼頭運營經驗與技術，向世界介紹中國遊艇行業，提供投資海南的指南，高德華還忙著寫書、在微信公眾號上開專欄。“很多外國人不了解中國的開放政策，他們看了我的書和微信文章，就會知道中國的發展越來越快、越來越好。”
如今，半山半島帆船港已成為“網紅”港口，遊客絡繹不絕。據高德華觀察，海南自由貿易港政策正向遊艇行業、旅遊業釋放紅利，海南遊艇旅遊正從“小眾高端”走向“大眾休閒”，人們花上兩三百元即可體驗一次遊艇出海。“去年‘十一’黃金週期間，有逾70萬人次來三亞旅遊，現在每天出海的遊艇有80多艘。”
在世界經濟陷入衰退、跨國投資低迷的背景下，海南自貿港持續優化營商環境，提振了外商投資信心。與國際接軌的全球人才招聘制度和人才激勵政策，更是留住了像高德華這樣的外國人才。去年前三季度，海南新設外資企業540家，同比增長130%；實際利用外資5.28億美元，同比增長93.1%。
談及中國遊艇行業的未來，高德華表示：“在海南自貿港‘零關稅’政策中，購買進口遊艇的稅收成本約降低38%，企業和個人所得稅均降至15%，這對中國遊艇行業是一個非常利好的消息。”
成都高新自貿試驗區柯文——
好項目、好資源不斷向自貿區匯聚
本報記者 宋豪新
來自美國康涅狄格州的柯文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2017年，他成功應聘為四川成都高新自貿試驗區管理局國際項目負責人。在高新區政府辦公大樓裏，發色淺黃、個頭高挑的柯文“回頭率”頗高。
中學時，一位教中國歷史的中國籍老師，讓柯文對中國産生了濃厚興趣。大學時，他選修了中文。2008年，中國成功舉辦奧運會，讓柯文十分看好中國的發展前景。後來，柯文來到成都發展，在這裡又多了一個身份——四川女婿。“我對四川特別是成都有非常深的感情。我在這裡結交了很多‘兄弟夥’。成都人熱情好客，美食很多，真是天府之國。”
2017年，成都高新自貿試驗區面向全球招賢納士。憑藉紮實的經濟學基礎，豐富的工作經驗，以及過硬的中文水準，柯文通過幾輪面試，順利成為這裡的首位外籍僱員。如今，柯文對當初的選擇十分自豪：“中國在全球經濟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自貿區是改革創新的‘試驗田’，我很高興能成為其中一員。”
2017年11月，四川自貿試驗區成都區域海外首場推介會在新加坡舉行。柯文向現場近200家企業介紹了自貿區的開放政策、改革措施和最新動態，讓成都高新自貿試驗區“一舉成名”。一名新加坡企業家興奮地説：“成都處於中國內陸，沒想到對外開放的程度這麼高！”
如今，越來越多的海外人才加入成都高新自貿試驗區。柯文所在的團隊共有14人，均畢業于海內外知名院校。談到自貿區的同事，柯文直豎大拇指：“他們的英語非常好，專業能力讓我佩服，和他們在一起工作很愉快。”開始起步時，柯文帶領他的團隊“摸著石頭過河”，探索國外産業項目如何與中國政策相結合。現在，他們已經與許多國內外的科技園、研究機構和大學建立起良好聯繫，好項目、好資源不斷向自貿區匯聚。
隨著自貿區建設不斷推進升級，柯文意識到自己仍需“充充電”。2019年，完成團隊的階段性任務後，柯文回到美國繼續深造。突如其來的疫情雖然打亂了他2020年返回中國的計劃，但他始終記挂著自貿區，通過各種方式了解自貿區的發展。令他欣喜的是，2020年，四川自貿試驗區成都區域實現新增企業4萬餘戶、新增註冊資本3728億元，其中新增外商投資企業近300戶，85%集中在高端服務業領域，以不足四川省1/4000的面積貢獻了全省近1/3的外商投資企業、1/10的進出口額和1/20的新增企業。
柯文通過視頻告訴記者：“不久的將來，我還要回來！”
黑龍江自由貿易試驗區綏芬河片區阿扎爾諾夫——
“陸海聯運大通道讓訂單滿世界跑”
本報記者 張藝開
在黑龍江自由貿易試驗區綏芬河片區“俄羅斯人創業大街”上，俄羅斯戈爾巴薩香腸吃貨公司的牌匾下，熏腸的香味撲鼻而來。車間裏，50多歲的安德烈·阿扎爾諾夫身著廚師白袍，正忙著把一批批烤腸送進熏爐。
“我們的香腸有100多家經銷商，遍佈大半個中國。”阿扎爾諾夫笑著説，“我們經常忙到後半夜。”
阿扎爾諾夫曾是俄羅斯奧倫堡州一名油氣管道工。2016年，一個偶然的機會，他來到綏芬河，看到新的希望：“這條街為俄羅斯創業者設立，租金全免，物業費和取暖費還有補貼，多好的機會啊！”證照辦理、律師服務、政策諮詢……街頭林立的眾多創業服務窗口，給外國創業者提供“一站式”服務。
綏芬河與俄羅斯濱海邊疆區接壤，邊境貿易繁榮。當年秋天，阿扎爾諾夫説服他的合夥人伊格爾，帶著資金和配方來到綏芬河，成立了俄羅斯戈爾巴薩香腸吃貨公司。
經商體驗如何？阿扎爾諾夫豎起了大拇指。2019年9月，黑龍江自貿試驗區綏芬河片區成立後，阿扎爾諾夫更是有感於“中國效率”。“從衛生許可到稅務申報，都可以網上操作。剛來時，申辦企業得一兩個月，自貿區成立後當天就能辦好！”每個月，工商局、派出所和外事部門工作人員還主動到府服務。不久前，阿扎爾諾夫的簽證即將到期。“當地工作人員竟算好時間，主動到府給我辦理延期。”
“我們成立了片區行政審批局，實施‘一口受理、並聯審批、限時辦結’行政許可權改革，發佈‘辦事不求人’和‘最多跑一次’清單，企業設立過程中‘照、章、銀、稅、金、保’6個必辦事項一天辦結。”綏芬河市委書記、黑龍江自貿試驗區綏芬河片區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常務副主任黃士偉介紹。有了諸多便利措施，黑龍江自貿試驗區綏芬河片區已累計吸引43家外企落戶，為這座僅有7萬人口的小城增添了不少國際色彩。
由於生産規模小、行銷渠道少、語言不通、資金不足等原因，阿扎爾諾夫的公司曾一度舉步維艱。兩位中國合夥人的加入，解了燃眉之急。王東魁和朱松柏曾是公司的“老主顧”，得知阿扎爾諾夫的困境，2018年5月兩人提出帶資加盟。中方負責銷售，俄方主管生産，4個人優勢互補，公司紅火起來。
對於企業發展，阿扎爾諾夫信心滿滿：“未來我們要通過線上行銷，把産品賣得更遠。”目前，綏芬河跨境電商物流網路遍及全球30多個國家和地區。“在綏芬河市電商直播産業園，我們可以獲得直播帶貨服務，還有老師教我們如何培養自己的‘網紅’呢。”
一年多來，阿扎爾諾夫在自貿區聽到不少好消息：設立全國首個中俄邊民互市交易結算中心，開通全國首個鐵路互貿交易市場以及黑龍江省首條盧布現鈔陸路跨境調運通道……“將來，我們可以利用俄羅斯農業資源和中國自貿區的國際新通道，降低採購成本，拓展國際銷路。”阿扎爾諾夫的臉上寫滿期待。他介紹，綏芬河片區對接了俄羅斯“濱海1號”國際運輸走廊，以綏芬河口岸為樞紐，不僅可以通達俄羅斯全境及歐洲腹地，還能通過俄羅斯遠東港口連接海內外17個港口，“陸海聯運大通道讓訂單滿世界跑”。
“等我幹不動了，我的子女可以來這兒接著幹。”阿扎爾諾夫平和的語氣裏，透著無限的憧憬。
浙江自貿試驗區寧波片區貝萊瑞——
“不用出門，就能在手機上完成財稅申報”
本報記者 方 敏
“借著自貿區的東風，我也搭上了發展的快車！”寧波貝實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貝萊瑞談起浙江自貿試驗區寧波片區的發展，心潮涌動：“我來寧波北侖17年了，見證了這裡企業的發展。有的企業以前就幾個人，現在都成了行業明星。”
貝萊瑞來自義大利北部工業發達的倫巴第大區，他的老家佈雷西亞是歐洲著名的鋁壓鑄和模具之鄉。17年前，貝萊瑞代表德國卡赫集團來到寧波北侖區，負責組建寧波斯易安清潔設備有限公司。如今，他已把這裡當成第二故鄉，並當起了“聯絡員”——把義大利的技術帶到寧波，把寧波模具帶向世界各地。
2020年8月，浙江自貿試驗區擴區消息傳來，其中寧波片區面積最大，達46平方公里。貝萊瑞敏銳地意識到，自貿區政策的落地，將進一步推動“寧波製造”向“寧波智造”轉變，寧波將成為重要的智慧製造裝備産業基地。一個月後，他在自貿區內註冊了外資獨資企業——寧波貝實科技有限公司。“註冊需要的大部分手續和驗證程式在手機的政務APP上操作就行。不用出門，就能在手機上完成財稅申報。”自貿區的投資便利化措施，讓貝萊瑞感到十分欣喜。
緊接著，在第三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上，貝實公司成功簽約一高端汽配和清潔設備生産研發基地項目，成為北侖區在進博會斬獲的首筆大單。據了解，項目投産後預計年産值將達到4億元人民幣，並將進一步補齊北侖區高端汽配産業鏈。
讓他欣喜的不止於此。“浙江自貿試驗區寧波片區和其他片區實現數據共用，省內海港、陸港、空港、資訊港‘四港’聯動。下一步，寧波還將謀劃全球智慧物流樞紐建設，打造國際貿易中心、國際航運和物流樞紐……寧波片區的眾多利好讓人期待。”
前陣子，貝萊瑞有些焦慮：訂單産品交貨日期要到了，但正值出貨旺季，貨輪和集裝箱短缺，無法按時海運出貨。和自貿區工作人員聯繫後，問題順利解決——自貿區內物流企業利用港航綜合運輸樞紐的優勢，提供了海鐵聯運和海空聯運等多種物流解決方案。他告訴記者，貨物改走中歐班列，用卡車從寧波運到重慶，然後坐上“渝新歐”專列，從阿拉山口口岸報關出口，到羅馬尼亞和捷克等中東歐國家，再用貨運卡車運到德國等西歐國家。
當下，寧波片區已聚集專業的貨運代理企業，發貨人只要把貨物送到北侖區指定倉庫，告知貨物到達客戶的目標日期，貨運代理企業就會幫忙選擇合適的運輸方式。“下一步，寧波還將發揮自貿區制度創新優勢，促進海鐵聯運、水水轉机、海空聯運等集疏運管理體系不斷完善。對標上海洋山港，啟動寧波舟山港啟運港退稅研究，發揮水水轉机優勢，將寧波舟山港真正打造為樞紐港。”寧波市自貿辦主任張延的一席話，讓貝萊瑞更放心了。
貝萊瑞正在申請中國綠卡。作為兩次寧波市“茶花獎”得主，貝萊瑞對寧波有重大貢獻，符合申請條件。對於未來，貝萊瑞充滿期待：“公司的辦公樓和廠房即將在北侖‘246’萬千億級産業集群示範園（靈峰現代産業園）開工建設。我在自貿區抓住了好機遇！”
版式設計：蔡華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