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家莊市平山縣西柏坡鄉衛生院，北京大學人民醫院的醫生（畫面左邊螢幕）通過“遠端醫療會診平臺”，為老區患者會診。新華社發
一鍵實時諮詢系統螢幕。航太中心醫院供圖
沒有病床和醫生，只有流線設計的智慧檢測儀器、輕便的可穿戴設備和可視終端，這是一個“無人”醫療小屋。一家報社的夜班編輯秦萍前一天工作到淩晨，頭昏昏沉沉的，她走進“無人”醫療小屋，按照設備提示音操作，自助量了血壓，測了血脂、血糖，一頁診斷報告隨之列印出來，顯示血壓偏高。她按下呼叫按鈕，醫生出現在大螢幕中，通過線上交流，他分析秦萍因過度勞累導致血壓升高，建議適當休息，並連續三天監測早晚血壓。
秦萍所體驗的這個“無人”醫療小屋是北京航太中心醫院新開發的“雲醫務室”，它將健康照護的端口前移至人們身邊，是快速發展的遠端醫療技術案例之一。儘管遠端醫療不是一個新概念，但隨著通信技術更加發達以及人工智慧、可穿戴技術、大數據等的發展，其在健康照護、慢病監管以及緩解醫療資源不均衡等方面可發揮的作用也越來越受重視。
讓健康照護移至每個人身邊
據航太中心醫院健康管理部首席專家劉嵐介紹，這個“無人”醫療小屋誕生的背後，有一個悲傷的故事——七八年前，我國某重要科技領域一位海歸博士在加班中猝死，這不僅讓他的雙親“白髮人送黑髮人”，也讓我國痛失寶貴的科技人才。
“如何從醫護角度避免類似悲劇發生？”劉嵐思考後的答案是，“最佳治療時機很重要。隨著人們工作、生活節奏加快，所承受的壓力相應增大，如果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設置自助醫療設施，讓大家可以很便利地檢測健康狀態，相信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同類事件。”
在中國生命關懷協會遠端醫學專業委員會名譽會長鄒殿新看來，遠端醫學作為對傳統醫學的突破和創新，其在健康管理和慢性疾病的隨訪方面有著非常明顯的優勢。“利用網際網路、大數據等手段，在恰當的場合和家庭醫療保健中使用遠端醫療，可以極大地降低運送病人的時間和成本，並且能提供更加及時便利的醫療服務。”
“相關技術一旦發展成熟，在非緊急遠端醫療事件中，人們不必再跑到社區醫院或大醫院來。”航太中心醫院副院長郭君説，“通過遠端監測設備，實時監測血壓、血糖、血氧、體溫等指標，這些數據通過遠端醫療平臺實時上傳，醫院的醫生可監測這些數據，用於及時調整患者用藥或治療。”她還舉例説，受經濟條件的影響，貧困群眾看病就醫“錯時”情況嚴重，“常常是小病拖、大病扛，常常發現時已經産生了身體器質性損害或是到了惡性疾病晚期”。“而遠端醫療技術能在很大程度上對貧困人口啟動遠端健康監測、疾病風險評估以及預警機制，從疾病發展初期就開始介入，做到早預防、早發現、早治療。”郭君説，從這一角度而言，遠端醫療是將健康照護的端口前移，實現全方位，全週期的健康照護，“從而重構患者的就醫方式”。
醫療智慧化緩解資源不均衡
除了“無人”醫療小屋，遠端醫療還能跨越空間，實現醫生與患者“面對面”溝通交流。在雲南富源縣中醫院，一位78歲的老人得到了與他相隔3000公里，來自北京航太中心醫院的老年醫學科主任醫師何水波的治療。信號接通了，千里之外的就診影像投映在顯示螢幕上，雲南的主管醫生介紹了病情，入院記錄、心電圖、化驗單、CT影像一一傳來，何水波與另外兩名醫生會診後，給這位治療半年，病情突然惡化的老人開出了有針對性的臨床治療方案，並給出了日常護理意見。這是2017年4月航太中心醫院遠端會診開通時的一幕，而在2018年1月，趨於成熟的遠端醫療應用範圍擴大，航太中心醫院航太專科醫聯體暨眼科遠端門診正式面向全國開診，僅開通當天一個下午，該院眼科主任淩宇就對23位在偏遠地區的眼科患者進行了“遠端診斷”。
目前，航太中心醫院已開展的遠端醫療涵蓋了遠端臨床會診、遠端轉診、遠端影像診斷、遠端病理診斷、遠端心電診斷、遠端健康管理等項目。患者們“少跑腿，還能讓好醫生給看病”的願望，在這裡正逐漸成為現實。
實際上，遠端醫療確實也被看作是科技進步破解醫療資源發展不均衡的一把“利刃”。它借助網路化資訊平臺，聯通不同地區的醫療機構與患者，進行跨機構、跨地域醫療診治與醫學專業交流等醫療活動，而隨著人工智慧技術、大數據分析等的發展，“少跑腿，省路費，少排隊，省時間”的醫療，借助遠端醫療技術，真能在家門口享受到。
“從供給端來看，優質醫療服務資源緊張現象非常明顯，備受矚目的看病難、看病貴問題，很大程度是因為資源稀缺、分佈不均衡及效率低下，這也催生了醫療智慧化，通過引入大數據或人工智慧技術，提升醫療服務的效率，借助遠端技術實現時空無障礙醫療，應該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方法之一。”郭君説。
在國家衛生計生委資訊統計中心主任張學高看來，遠端醫療可以整合利用醫療衛生資源、優化醫療資源配置，緩解我國衛生事業醫療資源總量不足、發展不均衡問題，是加快基層醫療衛生服務體系建設、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重要推動力量。
“隨著醫改的不斷深化，醫療衛生資訊化越來越受到國家重視。為此，航太中心醫院還成立了遠端醫學專家委員會，就是希望讓更多的專家參與到遠端醫學的工作中來，推動和發展航太系統的遠端醫療體系。”航太中心醫院院長杜繼臣説。
遠端醫療的“春天”來了嗎
儘管“無人”醫療小屋非常便利，遠端醫療的優勢也有目共睹，但它究竟什麼時候能來到每個人的身邊呢？在國家衛計委遠端醫療管理與培訓中心辦公室主任盧清君看來，遠端醫療屬於醫療行為的範疇，這與有些醫療類手機應用以消費需求為導向的商業服務有著極大的區別。“遠端醫療是醫務人員以他所獲得的醫療知識為主導，為病人提供照護的行為。”盧清君説，因此，首先要具有嚴格的技術標準，資訊平臺的建設要符合這個技術標準，從而保證數據安全和品質，更重要的是遠端醫療的管理規範要符合所有的醫療管理法規和制度。
如此看來，要讓遠端醫療惠及大眾，還需一些時日，但相關工作正在逐步開展。據盧清君介紹，國家衛計委2012年正式成立了遠端醫療管理培訓中心，主要的工作是建立全國的示範體系，建立和研究醫學標準和管理規範，同時在全國建立醫療品質控制體系，培訓基層醫生的臨床診治能力。目前遠端醫療平臺網路已經覆蓋32個省市，兩千多家醫院，有60多個學科在平臺上已經開展業務。
“醫院的學科建設醫療、教育、科研、疾病預防都要通過遠端醫療平臺來實現，有了這樣的平臺才能真正實現下級醫院和上級醫院的學科幫扶和學科聯動。這樣才能更好地提高工作效率，醫療品質和醫療安全。”盧清君説，“遠端醫療不單單是解決會診、問診問題，更不單單是轉診的指導，更重要的是醫院所有工作場景的一種提升和融合。”
另一方面，追求更加精確和便利的技術研究也在推進。目前，中國科學院自動化研究所已經與航太中心醫院聯合成立了中科航太遠端醫學共用實驗室，嘗試通過人工智慧與遠端醫療的結合，用數字化、資訊化手段緩解就醫難題。據中國科學院自動化研究所所長徐波介紹，該實驗室的研究內容涵蓋醫療傳感、知識處理與問答、模擬手術和服務機器人、雲服務與作業系統以及遠端醫療的研究。
郭君有一個判斷，從行業自身來看，遠端醫療已到了如火如荼的發展階段，在經歷過幾十年的準備、啟動、展開階段，遠端醫療隨著現代資訊技術的不斷更新，也迎來了自己的春天，而這一切，離不開科技這個重要角色的“加入”。“相信很快就會有更多人能夠享受到遠端醫療帶來的便利了。”她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