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永嘉:華嚴硯的前世今生

時間:2024-11-29 16:07:23 來源 : 中國網 作者 : 谷峰

筆墨紙硯,是謂文房四寶。硯作為“四寶”之一,有石兄、石友、墨侯之雅稱。硯,出現最早,存世最久。硯最早出現在新石器時期,那時只是一種單純的研磨器,用於研磨生活用品之類,稱為“研”,是硯的雛形。漢代,研磨器發展成為造型規則、硯面平整的硯形,專用於研墨以供書寫。晉代石硯大多有了獨立硯堂、墨池等功能結構,還發展出銅硯、玉硯、陶硯等硯種,已是文人不可或缺的文房用具。在端硯、歙硯、洮河硯、澄泥硯四大名硯還未出現的晉代,有一種地方石硯深得東晉大書法家、書聖王羲之的青睞,這種硯即是産于溫州永嘉華嚴山的華嚴硯。華嚴硯比四大名硯早出世五六百年,且與文化史上眾多名人有關。華嚴硯可與四大名硯並列,名為“五大名硯”。

史記

東晉永和十一年(356)三月,王羲之稱病辭去會稽內史一職,自此優遊林泉,遍遊諸郡。他循甌江順流而下,遊歷永嘉,得到華嚴硯,試用一過,欣然在書帖中記道:“近得華嚴硯,頗佳。”這是關於華嚴硯最早最好的評語。

大約百年後,南朝宋地理學家鄭緝之編纂《永嘉郡記》,內中有記:“硯溪一源中,多石硯。”清代樸學大師溫州瑞安人孫詒讓,在校集此書時加了個案語:“硯溪今無考。”歷史上,浙江省于史有記的地方名硯大概有五種,即江山縣西石硯、淳安縣青溪龍硯、紹興越硯、衢州開化衢硯、溫州永嘉華嚴硯。前述四縣在南北朝時期均不屬永嘉郡,而那時永嘉郡範圍內硯石僅為華嚴硯,由此可見,即此硯溪便是産華嚴石硯的硯溪。

米芾所著《硯史》中記錄了溫州華岩尼寺嚴石。陳凱/攝

北宋時,製作硯臺進入成熟期,四大名硯已經出世。但華嚴硯依然進入大書法家米芾之法眼,他在所著的《硯史》中記錄了當時二十四種名硯,首冠以《用品》章,他説論石當以“發墨為上,色次之,形制工拙又次之”,因此,按照發墨效果,將永嘉華嚴硯敘述位列第三,位端硯之前。曰:“溫州華嚴尼寺岩石。石理,向日視之,如方城石,磨墨不熱,無泡,發墨生光,如漆如油,有艷不滲,色赤而多有白沙點。為硯,則避磨墨處。比方城差慢,難嶄而易磨。亦有白點,點處有玉性,扣之聲平無韻。”在溫州,寺院名華嚴的也許還有,但華嚴寺附近産硯石的,只有永嘉縣甌北華嚴山的華嚴寺。對華嚴石的特徵描述最為清楚的是北宋藏石家、礦物岩石學家杜綰。他在《雲林石譜》中寫道:“溫州華嚴川石,出水中,一種色黃,一種黃而斑黑,一種色紫。石理有橫紋,微粗,扣之無聲,稍潤。土人鐫治為方圓器,紫者亦堪為硯,頗發墨。”華嚴川是華嚴山的一條小溪流,杜綰總結華嚴川石色分三種,可用於雕刻方形、圓形的器具,但僅紫色可作硯石,發墨好。

南宋政治家浙江金華人鄭剛中,曾任溫州判官,他也看好華嚴硯,在文集中記有:“永嘉觀音石硯,比端溪尤良,潤微不及。”當時華嚴尼寺可能塑有觀音佛像,觀音石應是華嚴石別名。他認為華嚴硯實用性比端硯要好。

華嚴硯在兩宋時期,活躍在文人的文房之中。米芾在《硯史》中記有王羲之用過的華嚴硯。“校理石揚休所購王羲之硯者,乃此石。今人所收古硯,間有此石,形合晉畫,約見四五枚矣。”對於石揚休買石一説,南宋永嘉人李之彥在《硯譜•右軍風字硯》中有記:“會稽有老叟雲:‘右軍之後,持一風字硯,大尺余,色正赤,用之不減端石。’雲:‘右軍所用者,石揚休以錢二萬得之。’”有趣的是,石揚休所藏的華嚴硯,後被蘇東坡從石揚休之孫石夷庚手中,以四萬錢(相當於現在人民幣價格12萬元)購得。蘇東坡與石揚休有通家之好,蘇東坡的長子蘇邁娶石揚休之孫女為妻。

關於華嚴硯的記載,屢見於地方史冊。明代弘治《溫州府志•華嚴山》載:“華嚴山,在郡城北八里,有岩可為硯。”明嘉靖《溫州府志》載:“羅浮山,在城五里,有石可為硯。”明萬曆《溫州府志》卷一“永寧山”條載:“一名北山,在江北,郡之主山也......其支山華嚴,石可為硯,王右軍採之。”清乾隆《溫州府志》、光緒《永嘉縣誌》“華嚴山”條雲:“與永寧山相連,有黃岩硐,花木繁麗,其石可為硯。”地名雖微有差池,但均言有華嚴石可作硯。

詩證

華嚴山位永嘉縣甌北楠溪江與甌江的交匯處,可謂是座文化名山。華嚴山是以華嚴寺為地標的,而華嚴硯也以華嚴寺為地點參照,米芾乾脆稱為“華嚴尼寺岩石。”華嚴寺不知創于何年,至少在北宋就已存在。南宋永嘉學派集大成者葉適寫有《自羅浮行田宿華嚴寺》一詩,內中有句:“收身臥荒剎,朗月前夜圓。”想來那時華嚴寺香火並不旺盛,現今華嚴寺已圮塌,僅存遺址。該寺在清末尚存,隱居在羅浮山下的清末民初溫州詩人陸菊眠有《憶遊華嚴上庵並序》一詩為證:“余居近華岩山麓,山上舊有茅庵,四圍背竹,俗稱上庵。余曾過而訪之,今越十年矣。乃托楮先生通殷勤焉。

雲山疊疊色蒼蒼,家近華嚴也有光。只愧稽生疏懈甚,十年辜負聽風涼。

對於華嚴硯,多有詩人歌頌。清初大詩人朱彝尊曾到永嘉避難,經華嚴寺作《華嚴山》:“聞昔華嚴寺,頻經逸少過。洮河流石研,未若此中多。”説明過去華嚴硯産量比洮硯多。清中期溫州名士永嘉人周衣德也賦詩《華嚴山》:“華嚴石玩已無多,逸少風流尚不磨。研壽不如書壽永,煙雲一片墨池波。”到清代中期時,華嚴硯可能在市面上已無多。他誇讚華嚴硯,其《永嘉雜詩》曰:“硯林巧琢華嚴硯,紙作永裁蠲府箋。安得襄陽好書手,鼠須煤麝化雲煙。”特別是陸菊眠對華嚴硯情有獨鍾,在《與客品茶》時還不忘讚美華嚴硯:“吾鄉古有華嚴石,未志華嚴山上茶。”《登華嚴山》詩中繼續讚道:“近接華嚴勝,登臨是遣懷。白雲遮不斷,滄海望天涯。風卷潮聲起,陽斜塔影排。謝公遊跡在,得石便為佳。”陸菊眠還聯想到永嘉太守謝靈運尋石逸事。他陪同姻親京畿道監察御史徐定超遊覽,寫有《陪徐農部班侯遊合山觀硯臺崖篆記並訪文閣遺址》一詩:“石硯何年剩有臺,莓苔封後為誰開。風流太守留題筆,知是臨池洗墨來。”他對華嚴硯之愛,可謂殷切。

清未民初四大藏書樓之一八千卷樓主人丁松生後裔杭州人丁立中,曾到永嘉留有詩句:“此地曾經逸少過,華嚴石瑰至今多。試從硯譜求清品,歙硯端溪勝若何。”此詩表明晚清時期,華嚴石硯仍大量存在,且實用功能不遜歙硯、端硯。本鄉人周衣德説華嚴硯“已無多”,一位外鄉人卻説“至今多”,這也是一樁有趣的公案。

陸菊眠的《登華嚴山》詩。陳凱/攝

迷蹤

雖然史記詩證鑿鑿,華嚴硯尚在人間流轉,但其真容很少露臉。

現今最早見之圖錄的是唐代溫州石風字硯。日本藏硯家北畠雙耳、北畠五鼎編有《名硯圖錄》(出版于昭和56年,按中國紀年為1981年),將此硯收于書中。介紹雲,溫州石另一名永嘉石、華嚴石。石色褐黃、赤紫,硯形為四直風字。硯堂有魚子紋、白玉點,石質溫潤。並有《風字硯銘》曰:“昔王羲之有一風字硯,而謂溫州石。此硯亦係溫州之産者也。其式由四直風字;極古,必是唐時物,歷代寶之,至今凡一千百年矣。”但看圖形,此硯似抄手門字硯,非是風字形。

據報載,曾在浙江省博物館舉辦《百硯千姿》石硯藏品展的溫州石硯收藏家方肖鳴,曾偶然發現一方明代華嚴硯,硯銘為“金華宋景濂華石硯”。但筆者據圖片分析,硯額刻工拙劣,銘字低下,不像明代文臣之首宋濂所銘刻。雖硯呈紫褐色,但硯堂有大白斑,非是白沙點。與此相似的硯,在永嘉民間也有,筆者曾過手一賞,硯堂內多大白斑塊,已係風化成粉,用手一摳便成凹缺。且此種石質今華嚴山似未見。

日本硯藏家收藏的唐代華嚴硯。陳凱/攝

2000年,雲南師範大學教授李傑森入藏一方明代溫州知府衛承芳所用的華嚴硯。衛承芳,四川達州人,萬曆十年(1582)任溫州知府,後官至南京戶部尚書、吏部尚書。現永嘉甌北羅浮蛇山腳下硯臺岩留有他的摩崖石刻。衛承芳的華石硯,石色紫中泛紅,呈淺豬肝色,破損表皮微呈淺白色。硯呈橢圓形,斫有一月牙形硯池,硯背中央刻有浮雕式篆字樣,為“磨兜堅,慎勿言,人心之不同,弗其面焉。言珍寶侯印璽。”此硯是否屬華嚴硯,尚無定論。

據湖州藏硯家張翔網上文字介紹,他于2016年曾從惜古齋購得一枚清代華嚴硯,硯長15.5釐米,寬12.5釐米,厚2.5釐米。硯額雕刻荷葉,隨形淌池;石質溫潤微粗,硯色紫褐,扣之無聲,墨色漆黑生光;硯面有小黑點和白沙玉質小圓點。是否為真正的華嚴硯,他也持疑惑心理。

2023年李傑森在《永嘉華嚴石古硯再露崢嶸》一文中提到,明代萬曆年間(1573--1620)嘉興才女沈紉蘭藏有華嚴石硯,橢圓形,色澤、尺寸、型制、石質與衛承芳的華石硯,如出一款。硯背也有銘刻,多缺字。但此硯現下落不明,難見真容。據説,近年制硯名家吳笠谷曾在青島某次硯展上,見過華嚴石硯,但具體情況語焉未詳。

在溫州,華嚴石硯亦不是孤品。據清溫州泰順鄉賢董斿有詩《橫坑石硯歌》雲:“永嘉昔當宋南渡,硯溪出硯美可尋。”橫坑地屬泰順縣,清林鶚纂輯、林用霖續編《分疆錄》載:“百步峻嶺,在北隅,地名橫坑,出石可為硯。”據湖州硯石藏家張翔文載,泰順橫坑石硯“石色深紫,密布細粒金星、銀星,散見翠斑。石質偏硬,撫之卻也溫潤。”根據描述,橫坑硯石與永嘉華嚴硯迥異。另據晨言編著的《鐵研齋藏硯》一書載有苦瓜和尚溫州石硯,介紹雲:“溫州鷓鴣斑石,色渾厚悅目,質細膩,做工規整。額鐫‘苦瓜和尚’四字。背鐫‘錢唐何元錫’款。”苦瓜和尚係清代大畫家石濤。何元錫,為清代錢塘(今杭州)人,係藏書家、金石學家。此硯硯堂遍佈大片鷓鴣斑,不知産于溫州何縣。晚清浙江余姚篆刻家施士龍藏有溫州玄覺(唐永嘉大師)禪師塔磚硯兩方,可能是他遊覽時拾撿後所制,數量應是不多。還有近幾年永嘉出土的晉代青瓷硯、永和漥硯。由此可見,溫州除永嘉華嚴硯外,還有其他的硯石,值得進一步研究。

當然,永嘉華嚴硯是溫硯中獨樹一幟的。辨別華嚴硯的標準,還是米芾所説的:“色赤(古時色赤可作紫色解)而多有白沙點”、“無泡,發墨生光(葉臘石化所致),如漆如油”。還有杜綰所説的“紫者亦堪為硯”。華嚴硯石性當屬於層狀葉臘石化火山凝灰岩或沉凝灰岩,歙硯的岩性為泥質、粉砂質板岩,端硯的岩性為堆積岩,洮硯的岩性為水成岩變質的細泥板頁巖。所以硯種岩性各有不同,形成了豐富的硯類。

尋跡

華嚴硯撲朔迷離,始終是當地硯文化愛好者、地方文史工作者的心頭所想要解開的謎團。

2013年1月,筆者有緣參加原永嘉縣新聞中心組織“尋找謝靈運足跡”采風活動,一乾人尋跡甌北華嚴山。由採訪中得知,山上有華嚴石礦洞好幾處,出産黃色、紅色、白色、黑色或相間的華嚴石,繫上世紀八十年代永嘉雕刻廠用石,作為雕刻人物、山水、花瓶之類物件,銷往全國各地,甚至海外。山腳原化工廠後有一處礦洞,已經被山石淤泥堵塞。據當時黃田近九十歲的林慶法老人回憶,此是古礦洞,他有位先輩曾約村人一起,點燃燈火探洞,洞內礦道時大時小,行至幾百米後,有流水聲,眾人懼怕,遂原道返回。采風活動成員高遠、徐逸龍曾著文報道尋硯過程。2019年5月,溫州地質專家和一群永嘉縣硯文化愛好者,到華嚴山考察,在山頂發現不少紅、黃、黑、紫相間的華嚴彩石。這些華嚴石色彩艷麗,適於雕刻,不適用做實用硯。2021年11月,溫州甌海博物館舉行“硯出華嚴——尋找迷失的華嚴石”主題沙龍活動。溫州文化學者、書畫家鄭麗娟、陳曉明、高遠、陳凱、邵教群、谷峰和部分硯石文化愛好者,就華嚴石(硯)的歷史、石質、坑口、收藏等方面,以及華嚴硯的文化意義等話題展開討論。此次活動在《溫州都市報》報道後,在社會上引起反響,受眾對華嚴硯有了全面的認識。

經過大家初步尋找,可以確定華嚴山西側華嚴寺遺跡附近的岩石不適合雕刻,華嚴山頂及東麓的石頭可以用於雕刻。由此推定可以做實用硯的華嚴石現在還沉睡在地底下,華嚴山東麓原化工廠後的古礦洞便是歷史上華嚴硯石的出産地。

杜綰認為“色黃”、“黃而斑黑”的華嚴石,“土人鐫治為方圓器”,紫色的可作硯,論斷可謂準確。近幾年有溫州硯石愛好者曾將華嚴山頂上的彩石,製作成華嚴彩硯和印章,雖實用性不強,但五彩斑斕的硯臺極富觀賞性,可以作為旅遊産品。最近,安徽制硯大師方韶的弟子程夢凡,在永嘉刻製華嚴彩硯,形制各異,刻工精湛,耀人眼目。

關於華嚴山彩石,還牽涉到一件公案。明代永嘉人姜準在其筆記《岐海瑣談》中提到一種“羅浮石”,“嘉靖乙卯(1555),永嘉周尹岱升任主事。盡取羅浮石鑲嵌什器等物,滿載而歸。夏仲魚用前意賦詩云:‘秋峰尚不載江山,只寫臨行入畫間。今日江山移得去,羅浮石出水中山。’”詩中的羅浮石應出自羅浮山(今甌北蛇山、龜山),今蛇山、龜山上均有彩石出現,在古時是可以做鑲嵌器物之用的。但明代,甌江水位尚高,羅浮山大部分還淹沒在水中,不宜大批量開採彩石,想來周尹岱貪污的這大批彩石鑲嵌物件原料,大概是出産于華嚴山上。至於為何稱羅浮石,不得而知。惟一可解釋的是,羅浮山乃華嚴山之支脈。然而姜准此條筆記透露,中國彩石鑲嵌這一非遺産品源自永嘉,與羅浮山、華嚴山均有關。

出土

沉睡地下的,終究要重見天日。2021年10月,溫州朔門古港被發掘,2023年3月,古港遺址入選2022年“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證明了溫州是個千年商港,是海絲之路的一個重要節點。2023年10月下旬,溫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整理朔門古港遺址文物時,發現了兩方宋代殘破古硯。筆者曾觀真容,親密接觸,一方為抄手硯,雖有殘損但較為完整,底部有鑿痕,灰褐色,間有細微的暗紫色斑紋,多灰白色斑點,長15.1釐米、寬8.2釐米、厚2.4釐米,石質略粗;一方為馬蹄硯,顏色特徵與抄手硯基本相似,一端殘破,殘長9.2釐米、寬8.2釐米、厚1.7釐米,石質較細膩。古硯特徵已符合米芾、杜綰所説。據了解,今年市文物考古所邀請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有關人員,赴華嚴山東麓古礦洞進行採樣,分別對古港標本及自採樣本的主量成分和微量成分進行比對檢測。結果顯示兩者標本高度一致,表明兩方宋代華嚴硯取材于華嚴山東麓的古礦洞內。然而,古礦洞裏有多少種顏色的硯材?那些散落在民間的華嚴硯是否來自於古礦洞?這都是個未解之謎,有待進一步研討揭秘。

華嚴硯的出土,證明華嚴硯的産地在永嘉華嚴山,這為書聖王羲之是否到過溫州這一歷史懸案,提供了新的證據。華嚴古硯的出土,為硯文化史增添了濃重的一筆,也為溫州乃至中國,增加了一項重大文化品牌和非遺産業。目前,永嘉縣政府已對華嚴古礦洞進行了保護,但在保護的前提下,要大力開展對華嚴硯的研究。隨著華嚴硯的知名度擴大,民間所藏的華嚴硯必將大量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為研究華嚴硯提供實物標本,會解開許多謎團。同時要對華嚴硯進行開發利用,測定新的華嚴硯石礦脈和礦量,抓緊制定非遺産業規劃藍圖,進一步擴大文化品牌效應,將華嚴硯這一文化瑰寶發揚光大。(永嘉縣融媒體中心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