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丨康娒佬把毛竹攤開在甌江邊

在很久很久以前

康娒佬的毛竹攤就開在甌江邊

沒有華麗的店面

甚至沒有招牌

只有整排的竹桿豎靠在墻壁

像一雙雙筷子

成全了一家人生活的飯碗

泥水匠阿桂師傅來到了攤前

他是這裡的常客，卻不買竹桿

他是來趕潮水乘船回鄉的

就坐在攤前竹椅子上等船

抽著“飛馬牌”香煙

望著混濁的江水

身邊小斧頭，還有泥拖，灰撬板

便是全部的家當

康娒佬像往常一樣端一杯濃茶

放到泥水匠粗糙的手上

寬厚的臉龐始終帶著笑意

和阿桂一起朝江面眺望

他們沒有談詩，只拉家常

候著潮水，喝著熱茶

等待從北邊遠歸的帆船

慢慢地，毛竹攤

成了他們經常相聚的“茶吧”

有時候泥水匠從鄉下回來

會帶過來一盒白象板糕

或者，一小碗鹹泥蛤

康娒佬總把它們看成寶貝

交給了孩子們解解嘴饞

自己，卻半口捨不得品嘗

不知為什麼，有一天

甌江邊的毛竹攤突然不見了

泥水匠獨自在寒風裏徬徨

再沒人遞來溫馨的熱茶

也沒人陪他看渾黃的江水

説著重復了許多遍的老話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

就像岸邊飄著的茶香

細細品味，有品不盡的源遠流長

甌江水依舊潮漲潮落吶喊著遠去

陳舊的老黃歷翻過一頁又一頁

人們從此不見毛竹攤前的主人

和，坐在竹椅子上

候著潮水的泥水匠……

在很久很久以前

康娒佬把毛竹攤開到了甌江邊

一杯熱茶，一支香煙

父輩們的故事在江邊流傳

那傳説一會兒讓人甜蜜

那傳説一會兒叫人心酸

作者簡介：雪傲，原名林宣傲，網名藍天絮語。溫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機關退休幹部。80年代起在報刊發表作品並多次獲獎。（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