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不招人喜歡的。
一下雨,人們大多都會躲在雨傘下,躲在屋檐下,或者乾脆不出家門,想方設法避著雨。久而久之,會生發出許多負面情緒,少了許多生活中的樂趣,還會帶來情緒上的低落。特別是梅雨時節,雨更是佔據著主陣地。煩人的雨,雨下久了,心裏還會在説著雨的諸般不好。嚴然把雨當成一個人那樣子去煩。好象人越煩著雨,雨也會越下得久長起來,下得連綿不絕。但我是喜歡雨的,也有因雨,而使我生發出別樣的心境,使我有詩樣的想望。
站在屋內窗口邊,望著如絲線一樣的雨,絞纏著的雨絲,總也理不順的雨線,總也望不到邊的茫茫的雨簾。突然間,也會有撥動你無望的琴弦,比如一隻鳥或一群鳥,從雨霧中奮力飛過時,傳來一陣悅耳的歡快的鳴叫聲,比如一簇粉紅色花束,在明明滅滅的雨霧中,映入你的眼簾,在你憂鬱的眼神中燦然一閃,又比如一曲悠揚的樂曲,不知從哪個窗口傳出,飄進雨霧裏,悠揚在你的耳際。從而産生出對雨的喜愛。至於對雨的喜愛,也是大有人在的。這也是有歷史佐證的。比如杜甫《春夜喜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又如張志和的“青箬笠,綠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都表達出對雨的喜愛和讚頌。
雨對於我,從來沒有厭煩過,也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一種喜愛吧,因為雨,我舍得去買昂貴的戶外防水旅行鞋和配備己被世人遺忘的廉價的雨靴,以備在雨中任意穿行徜徉。在我心中,雨不單單是雨,而是能融進內心世界,給我帶來莫名的豐富幻象的東西,能帶來外面世界變得生動起來的東西。每當天空雲係聚集,象要下雨時,我總是不隨手帶上雨具,就走出家門。我在想,何況還沒下雨呢,再説真的下雨了,又怎麼樣呢?下場雨,淋一次雨不好嗎?就這樣自己把自己欺騙過去。
自從自己喜歡上攝影后,對雨的喜愛就更進一步了。每當自已走在下班的路上,雨夜的城市,更加迷人,也更加夢幻了。平日熟視無睹的街道,在雨夜的燈光中,閃閃爍爍,光怪陸離,露出五彩班斕的面孔,很是叫人驚訝。完全不同的世界,是因為雨而變化。是因為雨而使世界生發出無限可能和呈現出生動的景象。但對雨的喜愛,也是視各人嗜好不同而不同,有人説下雨的西湖不好玩,有人説雨西湖很美,水光艷艷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蘇東坡如是説。也有人説雨中游江南古鎮更有味道。曾經看到一組雨中江南古鎮初春的照片,使我産生了渴望遊古鎮的急迫念頭。那悠悠的水波紋,那濕漉漉的街巷,那古樸的橋,那白墻黛瓦的屋舍,那悠悠飄著的舟船,那紅衣亮眼的麗人,無不因雨而散發出江南古鎮的韻味。以致于後來到江南古鎮去旅遊,總要看看是不是四月雨季時,否則總是推脫不去,理由是沒味道。
人的記憶有其特殊性,幾年時間過去,曾經做過的事,曾經的記憶,都因時間久遠,而會淡忘,而那些沉澱下來難忘的事,因為喜歡,而被記住。幾年前,一次,朋友打來電話説出去爬山。那天,正好是東邊日出西邊雨的天色,天氣預報也説今天多雲,時有陣雨。看看窗外的天空,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正是小滿節氣期間,雨也是一陣子來一陣子去的。找個地方隨便躲一下子,就過去了,我總為自已外出不喜歡帶傘找出説服自己的理由。更重要的是我喜歡雨中的景,雨中的景與晴天相比,多了一份迷離,多了一份朦朧,也多了一份韻味。
於是我們約定走大羅山,驅車三十來分鐘時間,我們在一個農家樂旁,停車爬山。沒走多久,縷縷雨絲便隨微風斜灑下來,我們徑直沿山路往上爬。後來,雨和風一陣緊似一陣地下著,我們便在一石墻屋的瓦檐下歇雨。站在屋檐下,看著眼前的雨,透過密密雨簾,昔日的大羅山山姿,如像遮了層神秘的面紗似的,隱隱約約,空濛又奇幻。平時裏爬山,大家總是馬不停蹄地一口氣走上去,沒多大在意路邊的風景,純粹為爬山而爬山。這會兒我們便有了一份閒心雅性,是雨給了我擁有這樣一份懶散和悠閒。這時候,我可以靜心坐在石板凳上,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做,只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雨和雨後朦朧的山景。
由於不是週末,再加上陣雨天,往來的山客不多,整個山旮旯顯的有點兒寂靜。只有雨聲瀟瀟地響著,打在深灰色的屋瓦上,落在青石板上,不遠處有一汪綠如藍的溪水湖,不時有幾隻鴨散遊在水面上,非常閒適。透過雨簾,濛濛朧朧中的眼前山姿,看著若隱若現的山體,在雲霧中幻化出的千姿百態,多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神秘。而不時也有幾隻鳥兒,嘰啾一聲從眼前掠過,更把這兒的靜寂推向更深處了。用手去接捧眼前的雨滴,看看近處的一潭碧水,再摸摸身旁的濕濕的山石,回望剛剛走過來的那條山石路,彎曲地從山腳向山上伸延著。這時,有人從對面山看過來,疑以為我們歇雨的地方象似一幅畫了,這時我也成了畫中人似的。
作者簡介:潘宏亮,現供職于中國工商銀行溫州分行,業餘喜歡攝影和記錄,曾獲富士全國攝影大賽優秀獎,曾有作品在省行總行內部刊物上發表。(潘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