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背景與起因
2019年11月份，網易（杭州）網路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網易公司）在工作中發現有人通過QQ群運營網路遊戲，該遊戲場景，任務，故事情節等抄襲了網易公司研發的《大話西遊》手遊，涉嫌侵犯著作權，併發現多個QQ群發該行該私服遊戲。根據舉報線索，公安機關於2020年1月17日對陳某等人涉嫌侵犯著作權案進行調查。經初查，2018年12月至2020年6月間，犯罪嫌疑人段某某等人夥同陳某等人，在未經網易公司授權的情況下，合作開發《大話西遊》網路遊戲私服並命名為“遮天西遊”上線運營，通過架設伺服器供玩家下載註冊充值，非法經營數額近2000萬元。本案因被害單位網路伺服器所在地位於江蘇省宿遷市，被害單位遂報案至宿遷警方。
二、做法與經過
該案係中央宣傳部版權局等四部門聯合掛牌督辦案件，案件重大複雜，涉案人員眾多，案件移送至江蘇省宿遷市宿城區檢察院審查起訴後，檢察機關高度重視、積極履職，推動案件高品質辦理。
提前介入引導偵查，合理界定打擊範圍。該案係團夥作案，且犯罪層級多，涉案人員較多，檢察機關依法派員提前介入，嚴格依照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建議從犯罪層級、犯罪作用、非法獲利等方面準確認定涉案人員的地位和性質，做到主從有別、集中打擊、分類處理，保證案件品質和偵查效率，最終依法移送審查起訴20名犯罪嫌疑人。
借助“外腦”專業技術，準確認定侵權類型。傳統的侵犯遊戲著作權案件中，行為人多盜用原版遊戲的軟體代碼，利用軟體代碼非法架設遊戲伺服器牟利。網路遊戲並不是法定的作品類型，遊戲代碼部分可以作為電腦軟體作品保護，而呈現出的遊戲畫面屬於何種作品類型存在爭議。本案中，犯罪嫌疑人自行編寫遊戲代碼，通過網路購買原版遊戲素材，架設了和原版遊戲高度相似的私服遊戲，此種情形侵犯何種作品類型？基於此，一方面檢察機關開展自行補充偵查，聯繫鑒定人員對鑒定過程進行演示，並對遊戲畫面實質相似性進行補充説明。另一方面，邀請本地某大學電腦係“外腦”專家參與案件討論，就遊戲畫面、代碼是否相似進行説明。最後，結合新舊《著作權法》、《刑法修正案（十一）》對罪名的修改等綜合判斷，依法認定本案中各被告人未經權利人許可擅自使用他人遊戲素材，並在遊戲中調用該遊戲素材，呈現出的連續動態畫面與正版遊戲經鑒定對比具有實質相似性，該行為侵犯了著作權人的複製發行權，其實質上與複製發行他人電腦軟體程式相同，應當依法認定複製發行他人作品。
維護著作權人利益，積極引導認罪認罰。在辦理案件過程中，由於上述被告人因侵權行為獲利巨大，為維護著作權所有人網易公司合法權益，檢察機關將追贓挽損工作貫穿辦案全過程，在嚴厲打擊犯罪的同時，最大限度挽回被害人的損失。一方面，全面核實本案贓款去向以及各犯罪嫌疑人財産情況，積極敦促20名犯罪嫌疑人在提起公訴前退贓退賠1027萬元，主犯陳某某退出贓款680萬元。另一方面，針對部分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意願不強、態度模糊的現狀，承辦檢察官自提前介入階段便將認罪認罰作為重點工作推進，通過“分化一批、爭取一批”策略，通過對20名被告人開展分層級釋法説理，對6名主犯多次與辯護人交換意見，對其他被告每人平均提出提出緩刑或者從寬處理的量刑建議，最終實現20名被告人全部認罪認罰，量刑建議均獲法院判決支援。
三、成效與反響
與傳統侵犯遊戲著作權案件不同，該案並未盜用原版遊戲軟體代碼，而是通過自行編寫遊戲代碼，調用原版遊戲素材，架設了和原版遊戲高度相似的私服遊戲。通過本案的準確辦理，對於私服遊戲所呈現出的連續動態畫面與正版遊戲對比具有實質性相似，應當依法認定為複製發行他人作品構成侵犯著作權罪，這為檢察機關準確認定網路遊戲侵權性質提供了新的思路。2022年10月14日，該案一審公開宣判。主犯陳某某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四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650萬元；主犯段某某等5人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三個月至三年九個月，並處罰金30萬元至26萬元不等；其餘14名從犯均被判處緩刑，並處罰金25萬元至7萬元不等。所有被告每人平均未上訴。
四、經驗與啟示
檢察機關在辦理新型侵犯智慧財産權犯罪案件中，一方面，準確將遊戲運作時的連續動態畫面整體作為視聽作品精準打擊新型侵犯著作權犯罪。另一方面，依託“外腦”破解辦案技術難題。在智慧財産權領域，權利保護與技術進步密切相關，檢察機關辦理此類案件，可以邀請“外腦”專家參與案件討論輔助辦案破解技術難題。
五、探討與評論
目前，遊戲侵權行為已經從破解正版網路遊戲，發展為抄襲他人網路遊戲元素等方式。本案突破了以往案件中以遊戲代碼相似性為鑒定客體的方式，通過對遊戲所呈現出的連續動態畫面進行鑒定認定是否構成侵權，實現了對網路遊戲著作權的整體保護。具體到著作權種類中，可以將遊戲運作時的連續動態畫面整體作為視聽作品予以刑事保護。
(責任編輯：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