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推進，一些民營企業、企業家因法律意識淡薄、管理制度缺失，為獲取經濟利益，鋌而走險而涉嫌違法犯罪。加之我國司法機關打擊犯罪力度大，判刑重，致使許多民營企業、民企業家一旦涉嫌犯罪，所經營的企業將面臨停業、破産的風險，企業職工也面臨失業風險。如何避免司法機關辦理一起刑事案件、拖垮一個企業、下崗一批職工這種怪相？近年來我國司法機關刑事政策逐漸由事後追懲轉變為積極預防措施。在這種背景下，檢察機關不斷改革探索企業合規整改從寬的刑事政策。2020年3月，最高人民檢察院在6個基層檢察院率先啟動涉案企業合規改革試點工作。為規範企業合規體系建設，貫徹落實改革工作，最高人民檢察院、司法部等九部門在2021年6月3日又聯合印發了《關於建立涉案企業合規第三方監督評估機制的指導意見（試行）》。同時，最高人民檢察院也先後發佈了四批，共計20起企業合規整改從寬的典型案例。在2022年4月2日，最高人民檢察院會同全國工商聯召開全面推進涉案企業合規改革試點工作部署會，最高檢在會上宣佈涉案企業合規改革工作在全國檢察機關全面推開。
在企業合規整改大力推行的背景下，2022年陜西至正律師事務所接受咸陽某酒業有限公司委託，就涉嫌假冒註冊商標罪一案，指派律師擔任辦案律師。本案移送審查起訴後，辦案律師多次與檢察人員溝通，提出合規整改申請。在申請獲得檢察機關批准後，辦案律師為咸陽某酒業有限公司刑事合規整改制定刑事合規整改體系。最終咸陽某酒業有限公司合規整改合格，公司高管得到司法機關輕緩量刑，幫助企業化解了危機。
【案情簡述】
咸陽某酒業有限公司自2006年與陜西某國有酒廠建立長期穩定的業務關係，包銷某系列酒，負責該系列酒外觀設計、採購，並銷售該系列酒。因2018年市場行情下行，二公司未續簽經銷合同。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響，咸陽某酒業有限公司資金週轉不週，在該酒廠將保證金退回後被迫無奈終止二公司的合作關係。
後由於咸陽某酒業有限公司管理層及員工法律意識淡薄，尤其對涉及商標權等民事侵權及刑事犯罪認識淡薄，在合同審核、財務審批、採購銷售等環節均存在管理不善問題。為節約成本，公司管理層在未經該酒廠同意的情況下，對以前包銷的某系列酒進行再次生産，越權使用該酒廠商標，存在犯罪行為，導致本案案發。
【做法與經過】
1.迅速了解案情，分工協作，提出變更強制措施申請
接受委託之後，律師團隊迅速介入、協作分工，多次走訪企業現場，向公司負責人了解案件情況。在公安機關刑事立案後，企業負責人寇某主動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案件進入審查起訴階段，辦案律師向檢察機關申請對企業負責人寇某取保申請，以便在其帶領下，對公司進行合規整改。檢察機關經研究決定，接受辦案律師意見，對寇某決定取保候審。
梳理案件焦點，摸排企業風險，形成初步辯護策略。該案移送至鳳翔區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辯護律師經過詳細閱卷、類案大數據檢索後，對案件的爭議焦點進行多次梳理。同時成立專項合規小組對咸陽某酒業有限公司內部規章制度、商業行為模式中所存在的漏洞及風險進行摸排，針對發現的問題及缺陷提出解決措施制定應對方案，最終形成“刑事合規從寬處罰”的辯護思路。
2.反覆與辦案單位溝通，成功啟動企業合規整改
辦案律師就案情多次與檢方進行交流，雙方圍繞著咸陽某酒業有限公司自願認罪認罰、社會危害性等方面進行多次討論。案發後，酒業公司也充分認識到錯誤，積極進行合規整改。鳳翔區人民檢察院本著“辦理一件案件，挽救一家企業”精神，實地考察公司現狀，並逐級向寶雞市人民檢察院、陜西省人民檢察院上報，最終檢察機關同意對酒業公司啟動刑事合規整改程式。
3.強化企業合規意識，幫助企業開展刑事合規建設
辦案律師聽取檢察官意見，將企業合規整改等重點內容及時反饋給企業，幫助企業樹立合規意識，提出整改措施，協助企業建立明確的刑事合規管理體系，取得了良好的整改效果。在公訴機關以及第三方監督評估組的實地調查、評估，獲得了第三方監督評估組織的認可。
【成效與反響】
本案經辦案律師與檢察機關就本案犯罪性質、犯罪成因以及刑事合規制度適用條件多次溝通後，成功啟動涉案企業刑事合規整改程式，並順利通過考察、評估，取得良好的社會效果，最終涉案企業負責人及高管被輕緩處罰。此次刑事合規整改是陜西省企業刑事合規的典型代表性案例，是律師團隊助力涉案企業刑事合規整改持續發展，推動了刑事合規制度在陜西有效落地。該案件不僅實現減少和預防民營企業犯罪的積極效果，推動民營企業築牢守法合規經營，同時也發揮了檢察機關在參與社會治理中的積極作用，通過多措並舉合力護航民營企業的經濟發展。
【經驗與啟示】
企業經營得再好，一旦出現了刑事風險，很可能走向停業、破産，刑事風險對企業而言則是顛覆性的。企業刑事合規正是構建企業刑事法律風險防範體系的關鍵，良好的刑事合規制度建構有利於體現企業價值。企業生産經營與風險的防控是並行的，企業建立合規制度能夠強化企業預防犯罪的責任感，同時預防自身員工和業務中可能出現的犯罪，分擔社會責任。
當前企業和企業家的刑事合規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企業管理層的高度重視和各部門的相互配合，而起到關鍵作用的是律師，這也給律師的法律服務開拓了新的領域。
【探討與評論】
基於優化營商環境，助力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考慮和擔當，檢察機關探索試行涉案企業合規從寬制度，把企業合規引入刑事司法程式作為司法裁量的重要情節。這不僅給涉嫌犯罪的企業和企業家一個完善自身治理體系，實現治理結構現代化的機遇，而且在使經濟社會免受不必要的衝擊的同時，實現違法犯罪預防機制的企業化。於民于國于法，它都是合理的、正當的。但目前還存在一些司法觀點局限在合規不起訴的階段，制約了辦案效果，影響改革進展。對此，應當更加注意到改革試點階段性特徵，不斷擴展工作試點地域範圍和案件適用範圍，將合規不起訴制度擴展到合規不批捕，增加適用從寬的方式，從合規不起訴、合規不批捕再擴展到從輕處罰或輕緩的量刑建議。從而真正有效貫徹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營造良好民營經濟發展法治環境，護航民營企業健康持續發展。
(責任編輯：君君)